事莫大于正位,礼莫盛于改元。
子鲍这喜事虽急了些,倒也是按照章程走的。
他们到达宫门前,就挤不进去了。很多车马都拥挤在那里,等候自家的主子。子须和周一下车,张望间,就有一名小太监小跑着过来给他们请安,说是皇上早有安排,若是他们来得早,便先去养云殿等候。
周一不是第一次进宫,好奇心也不重。除了随意看两眼沿路的张灯结彩,她没有刻意东张西望。到达养云殿后,小太监让宫女奉了热茶便都告退了。
周一捧着茶杯暖手,霜降过了,这大清早的还是有点凉。
“一会是直接去清正殿那边吗?”清正殿,君臣上朝议事的地方,也是今日子鲍接受百官朝拜的地方。
“不是,新帝持斋沐浴,先去钦天坛祭天,再去大宋祖庙祭祖,最后才去清正殿。”子须简明扼要地解释流程。
周一嗯了一声,表示了解。“那我们都要跟着去吗?听说祭天祭祖都很久,还得一直跪着。”
子须看出她不想去,嘿嘿一笑。“我得去,你可以不去。”去不去的,你自己看着办。
周一叹气道:“我去。”
一盏茶还没喝完,外面小太监就进来请他们前去集合,出发钦天坛。
一群人浩浩荡荡,排队出宫。街面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被沿路的侍卫隔离在街道两边。虽如此,他们还是一个个都笑容满面。周一随意看着,竟然还发现了米香斋的老板。怕被人发现,她还特意低下了头。
周一沾了子须的光,走在队伍很靠前的位置。最前面华盖招展,车辇上那个脊背挺拔的明黄色背影,很醒目,也很意气风发。
于千万人之间,你是我第一眼所见。
钦天坛在皇宫南门外往南三里处,大部队走了两刻钟就到了。入目之处皆是地势平坦,不立高木。黄绿相间的草坪中间,建造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高台,高台上又有一块高耸的碑伫立着。四周挂满了红布条,扎了大朵大朵的红绸花。
司礼太监唱礼,邀请子鲍上天坛。子鲍拾阶而上,走到高台某处停下。又有人递上三支长长的线香交给他。待得他持香面向竖碑,司仪太监念了一串繁琐拗口的话,最后唱道“新皇迎神”。子鲍拜了三拜,有太监上前取走他手上的线香,插入香炉。随即数名太监点燃大量香火,塞在葫芦状的火炉中,不过片刻,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司礼太监接着迎下子鲍,双手呈递给他一份文书。子鲍接过,朗声念诵。
“呈天诸神,拜土之灵。集天地之精华,召四季之顺遂。今吾奉天承命,敬仰圣神,必以天地天地立心,以四海百姓立命,以古往贤君立德。开万世之太平,泽八方之臣民。。。。。。”念了足足有一刻钟。
“天序不乱,谨为祝告。惟诸神昭鉴,佑我家国。幸乎!颂乎!尚飨。”最后,子鲍念完这句尚飨,终于结束了这篇祭文。
子鲍跪拜,周围的人哗啦啦都跟着跪下,周一也只得跟着跪。天地君亲师,跪一下也行。不跪可不行。
之后子鲍起身了,司礼太监大喊“敬献神礼”。一声令下,就有许多太监们陆陆续续“上菜”。他们的端盘上有鲜花,水果,绸缎,玉石,整鸡,整鸭,整乳猪,最后的两个人还抬了一整头山羊。
那是相当的丰盛。
直到天上的神仙用餐完毕,司礼太监才发令让大家起身。周一揉揉发疼的膝盖,咬了咬后槽牙。
她想到,女儿玩耍时总是不喜欢用屁股坐,而是动不动就跪在地上。一条新裤子穿了没两次,膝盖那块地方就脏的洗不出来了。再多穿几次,直接就开窗破洞。
她一直不明白跪着有什么好的,现在体验了一下,发现跪着何止不好,简直太不好了,毁膝盖还毁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