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无忌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良久,看着老爹窝囊的背影,心里愤恨交加,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眼看天下就快是囊中之物了,却连争都不争一下,就要他俯首称臣,恕他——
办、不、到。
——
一夜过后,几家欢喜几家愁,东宫那边愁云惨雾,熙王府却是热闹非凡。
白锦扶前脚刚回到王府,后脚隆庆帝的赏赐就到了,除了奇珍异宝,还有不少名贵的药材,用来给他补身子,随赏赐的队伍跟过来的还有一个太医,太医帮白锦扶在割伤的手腕上敷上药包扎好伤口,又开了两副补血的方子让人去熬药,仔细叮嘱了好几遍护理伤口的注意事项。
其实白锦扶手腕上的伤口割得并不深,割的时候避开了大动脉,就是些皮外伤,但看太医和下人那副小心翼翼伺候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什么重伤呢。
不仅隆庆帝给了赏赐,听说熙王割腕取血为隆庆帝入药的孝举后,登门慰问的大小官员也不少,白锦扶推脱身体不适要休息,无论谁来,一概不见,命下人闭门谢客。
回到府里不久,他便听说了隆庆帝颁下圣旨让段无忌去百越的消息,在这节骨眼上,他可不想太高调惹人注目。
白锦扶明白,以段无忌那般骄傲自负的性子,绝不可能放弃这些年苦心孤诣谋划的一切,灰头土脸地去当劳什子质子,段无忌一定会想方设法让隆庆帝改变主意,所以只要段无忌一日没动身启程,落实这个质子的名头,他就一日不能掉以轻心。
昨晚跪了一。夜,还流了不少血,白锦扶也确实感觉到疲乏,回房躺下后,闭上眼没多久就睡了过去,这一睡就睡了一整个白天,等醒过来,外面天都已经全黑了。
下人过来伺候白锦扶起床,白锦扶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呵欠,问:“外面什么时辰了?”
下人道:“回殿下,已经戌时三刻了。”
“都这么晚了?我这一觉睡得够久的啊。”白锦扶揉了揉脖颈,“我睡觉的时候,可有什么人来找过我?”
下人想了想,将白日里上门来拜访的访客姓名身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白锦扶,都是些来献殷勤的官员,没什么特殊的,白锦扶便没当回事。
更衣完去了外间,晚饭已经在桌上摆好,白锦扶没有家室,偌大的王府,平时也就他一个人吃饭,连个说笑的人都没,烛影摇曳,满屋寂静,未免有些冷清。
刚坐下来,还没拿起筷子,身边伺候的下人忽然一拍脑袋道:“对了殿下,宁安侯府的小厮白日里送过一封信来,小的差点儿忘记交给您了。”
说完从袖中抽出一个信封双手递给白锦扶,白锦扶将信封打开取出信纸一看,纸上是景彧的笔迹,写着今晚戌时,景彧想来见他,还是从上次那个角门进来,让白锦扶到了时辰派个小厮去角门那边帮他开门。
白锦扶看完信后,蹭地一下立即站了起来,景彧信里说戌时过来,可现在都快要亥时了,都怪他这一觉睡得太久,误了时辰。
白锦扶饭都顾不上吃一口,随手提上个灯笼便急匆匆出了房门,命人别跟着,独自一人大步朝角门那儿走过去,虽然他觉得这已经都快过去两个小时了,景彧大有可能等不到人来已经先行离开了,但还是想亲自去看一眼。
白锦扶心里盘算着,要是景彧已经走了,那他就派人去宁安侯府传个信,免得景彧担心。
一盏茶的功夫,就到角门边上,白锦扶取下门上的插销,刚打开门,一眼就见到门外好像有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儿。
外面天太黑,看不清是谁,白锦扶警惕地先用身体抵住门,问:“谁在外面?”
“是我。”是景彧的声音。
白锦扶立即打开门,把灯笼提起来,昏黄的烛光摇摇晃晃照亮了男人英俊的眉眼。
景彧一身玄衣,完全融入进了浓浓夜色中,周身还带着夜晚的寒意,望着白锦扶的眼神却是无比温柔,还有种终于等到你的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