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齐赶路,追问半天,青绮才从霍司崖嘴里撬出了璃的下落,听说她当了新国君主,惊讶地眼睛都快要掉下。“皇帝?我的天,那我岂不是也可以捞个皇亲国戚当当?”
“你算哪门子皇亲国戚。”他斜睨她一眼。
“你若是和她成了亲,我是你属下,不也能混个皇亲国戚了吗?”见霍司崖又沉了脸,只好吐吐舌,不再吭声。好半晌又道,“能让你把她抛弃回嘉风楼,楼里有很要紧的事吗?”
“嗯,有些急事需要处理。”
“处理完了再回去接她?”
接她?怎么接,凭什么去接?难道他能说,她是他侄女,愿意将来照顾她?他霍司崖做不到那么大度,接她走可以,然而日夜看着她,不能像从前一样,只能蒙上一层血缘之亲,叫他如何释怀?对她,他从来都没有像他表面那样云淡风清。
傍晚时到达一个城镇,他们找一家小客栈歇脚,霍司崖躺下来正欲睡觉,窗口叩叩两声,他轻身起来开了门,外面站着个黑衣人,“楼主。”
“什么事。”
那黑衣人将一包东西递给他。霍司崖接过就将门关上,回到屋子点了灯看。那是一个油纸包,里面装着陈年的东西,霍司崖将它一个个仔细看过去,将一个信封拆开。从中抽出泛黄的纸张。…借着暗暗的灯光将信读完,霍司崖眸子一沉,随即一喜。立刻去敲青绮的门。青绮睡得正香,揉着眼睛来开门。“做什么呀,半夜三更地吵人睡觉。”
霍司崖道:“我不回嘉风楼了,事情你帮我回去处理。”
青绮眨眨眼道:“为何又不回去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我去新国有事情。”
青绮嘿嘿干笑两声,“必又是为了璃儿而去吧,就知道你放不下她。”
霍司崖没有否认。“回嘉风楼之后,就说传我地话,任何人都不能打着嘉风楼名义给打压万涉谷。公然与万涉谷为敌没有好处。若有人敢违背,重罚不怠。”
青绮微蹙眉道:“有人打着咱们的名义打压万涉谷么?”
“自然。所以万涉谷近日不停派人到各个分部去捣乱,杀了我们不少人。”
“这谷靖实在可恶!前次的事情还没有和他算帐,他竟然还敢来与我们作对!”青绮咬牙道。
霍司崖淡淡地说,“我让你回去传地命令是不要与万涉谷为敌。你如此愤慨,到时他们若以为我让你这么说话,他们必与万涉谷斗得更加激烈。”看她神情不屑。霍司崖提高了嗓音,“听到没有?”
绮立刻端正态度,沉声应道。“那我明日启程回去,你就只管去找璃姑娘吧。白天不是还铁了心要回嘉风楼的。只几个时辰地时间为何就变褂了?”
因为事情有了转机,他自然要回天晋国去调查个清清楚楚。他没有言明。只又吩咐了青绮几句话,方回屋子去。天才刚亮,就给青绮留了口讯,自又策马回晋州。他心里惴惴不安。
他打从接手嘉风楼之后,一直在打听父母的消息。直到遇到去年年冬,才有了一丝眉目,说也许在晋州可以找到有关他身世的点滴。他一为保护璃到晋州,二来也是为了身世。他拜托了江湖上的好友在晋州搜寻线索,终于摸索到一个清晰的方向,当时有人提供线索与他说,戴紫玉扳指地男子,有可能是他亲生父亲。
记得那次在端木瞿府中,第一次见到沐豫,他抬手招呼璃,霍司崖看到他姆指上的扳指,顿时呆愣在原地。紫玉是相当罕见的,能戴这么大一个紫玉扳指的人,难道会是他……他的亲人?
霍司崖呆愣在当场。看到沐豫抚摸璃的头,他的心波涛汹涌,如果,如果沐豫真的是她的亲人,那怎么办?
他和璃儿岂不是……他从思绪中清醒,是因为璃来拉他,她问他:“你怎么了?”
从前,她是迟钝而单纯地。而现在,变得敏感。她从他的失态已经看出端倪,所以在后面的日子里不断地问他怎么了。然而她不知道,他从看到沐豫手上地紫玉扳指开始就浑谔不安,这是对他而言从未有过的煎熬。他可以改变任何外在地事情,可是亲情,他不能改变。如果说,他真地会是沐豫的儿子呢?
事情和他想象地一样严重,当结果出来的时候,他的心都要碎成一片一片了。他第一次喜欢的女子,变成他的侄女,这是多可笑的事情?所以他流连青楼,他了解她,知道她不用多久就会人去找他的。与其让她知道他们之间有亲情关系,不如演一场戏让她以为他不过是恋上了风尘女子更好。她也许会不信,但是她会伤心,也会死心。
他残忍地说出那些伤她的话,看到她眼泪滴落,心也如刀割一般,可是他比她更痛,更鲜血淋漓。这些事,也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策马前行,雨忽然又飘来,把他淋得湿透。他不管不顾,只是赶路,到夜半方才到晋州外头,战势暂时平歇,火堆燃烧着,守岗的士兵个个如同白杨一般挺立,执着长矛,随时出击。霍司崖弃了马,从前次翻墙出来的地方又翻回去,有人发现他的踪迹,他轻功高超,不过几下便把后面的人甩开,一并那些朝他飞射来的箭矢。
他直奔好友阿步的家里。这是个身形矮小,但眼神出奇精明的男子。笑嘻嘻地看着霍司崖,“哎哟,这么早就赶回来了,你还真是为了她什么都能放下。”
“究竟怎么样?”
阿步耸耸肩:“我只是说有点线索,谁叫你这么急燥的。若最后不是我预算的那样,你岂不是把我骨头也要捏碎?”
“不会,”霍司崖认真地说,“我只会把你掐死。”
阿步哈哈一笑,“你总算有了点人样了,前阵子你像木头一般,只会行走和吃喝拉撒,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我还以为你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