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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第1页)

内心对世界的无奈。我得不到我想要得到的,我也做不成许多高尚并赋有理想的事情,那么我只有轻视我需要的事情。其实世界不就是如此简单吗?它还能迷惑住一颗饱经沧桑的心灵?

我们进城去了书店,却最后一本书都没买。我前段时间曾对自己说过,我现在已经不需要读书了,我厌倦了读书。但我的这位好友樊却不同,他也不读书,但他藏书。可能也是开始顾忌未来的生活,他这次也没再买书。我由此而感,一出书店的大门,就笑了他。他说,“不是,是忘带钱了。”中午我们又去那个老饺子馆吃的羊肉饺子,我请的客 。还喝了两瓶啤酒,桌面上我狎意地对他说,“你知道,女人对男人*,叫什么?叫吹箫。和世俗现在所说的吹啤酒或对瓶吹,是一个意思。你就知道现在的有钱人倡导的世俗文化,无耻到何种境地。还有香港传来的‘靠’,什么意思?现在竟成了内地女大学生的口头禅,其实这个字的含义,你到河南一问就知道。”朋友樊说,“你懂的真多,是不是你想歪了?”我说,“歪不歪,只有鬼才知道。”我喝酒从不脸红也不醉语,若喝到轻度或中度,就会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但只有遇到朋友才这样。我精神疲惫时,喝酒就醉,醉时便会默然无语。但是我最厌恶女人喝醉,尤其是刘楠的那一次。我这人宽厚仁达,从不会把件事情当成一个因素,但那次成了例外。我的所谓的妻子,不但没帮了我,反而贻害了我,就像她蜜月里帮助别人在自己的家里,实现了一场阴谋。 。。

第十章 第二十节

我俩下午回来的时候,好友樊在车站取了车子,不愿再与我同到楼上来。但他答应二十六日的中午和我接红玉或许还有那个张珍。我酒足饭饱地回来,在北边的楼角处就发现了一辆摩托和两个人。他们在留意我,又故作若无其事。我当下就明白,这人与那肇事的人有关。其实在我的生活里,任何一件小事,你无意他有意,就会发生盯梢和跟踪。有时想起来,这些货色竟比当年白区的地下斗争还疯狂,可我生活在早已文明开来的世纪之末。或许有人会说我神经质或精神过敏,但对于一个真实、丰富、成熟的心灵来说,那种愚蠢的行为只会让我发笑,甚至连笑都懒得一笑。他们奈我不得,这是铁的事实。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内心就是丑陋的,思想就是狭隘的,人性就是卑鄙的,他们其实是在自寻烦恼。我回到家里,心情格外平淡。从阳台看西侧的贺兰山上的夕阳,也显得散乱。众多的红霞竞相开放出它们自身的红艳,但随着那轮夕阳坠落,那火焰般的红色又尽被天地吸收干净了,剩下的是裸露着本色的青云。

二十三日或者二十四日,中央的代表团来了,住在今年刚盖起来的四星级的栖霞大酒店。栖霞取自古意,但今人有几个通晓古意的?现在不都讲江湖二字么?见个人称哥称姐,几乎是一夜之间就风传起来的,再客气一点陌生一点,就称先生称小姐。本来这样叫起来也是一个办法,一是溯源和历史取得了联系,二来解放后新生的两代人,还没有品尝过那先生和小姐的美意,可偏有地方有人多事,说先生倒也罢了,就是这个小姐的称谓,由于太美气了,全国人民不小心,竟被人间的*篡了去了,显然就脏了许多。这该如何?况且这平庸的年代又新生不出文字大师来,一时天下年轻靓丽的女人们便没了称谓。但无论如何,“同志”是不能再称了,那词太陈旧太死板太乏味。你没看政府、法官和军队都不用,你布衣百姓又有什么资格用?再说了,你平平庸庸一个人,谁和你同志?老板会说,“闭上你的乌鸦嘴,和你同志,意思让我少挣钱?”官员说,“和你同志,你算老几?”法官说,“我这法律森严,你可不敢胡说。”乞丐说,“我可不敢和你称同志,我不吃不喝,要的钱也比你多。”

在大凡过于清闲和无聊的时候,我常常会被一个随意的概念引起,胡思乱想一通。我在以前的许多年里都有这样的毛病,而且除了这个,我再无别的人生毛病。或者说我即使在悠悠的岁月中派生出了什么毛病,我的心灵都会坚决地将其制止和纠正。从这一点上看,我还真不是个有病的人。前面说的我是银川的病人,那只是情绪上想有那么点潇洒,因为看过书柜里摆的一本小说的名字叫《英国病人》,事实上我根本不想去读那本书。我时刻都按着世界的自然逻辑,按着社会的主流规范去做,而且不践涉支流和末端。我从来也不会被异化和变态,除了死后或精神失常之后是什么模样,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却是一个思想激进的人,通达地对待事物的人,孜孜以求文明的人。这就是为什么在过了青春年龄之后,我仍然还是一个诗人。我钟爱这个世界的正义和文明,我钟爱这个世界的五彩、五音和五色,我钟爱这个世界奇异的事物,也钟爱大众的普通的事物,我钟爱着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

中午的时候,司仪打来一个电话,说他们也要放八天的假,我笑着说,你们是揩了大庆的油。司仪说,“本来厂里也是光想找机会放假的,连八月份的工资都没发,没有钱。”我说,“那咋办?我还等着买米下锅呢,锅里的水还开着呢。”司仪说,“我听人家都说,在申请政府救济贷款,批了才能有钱发这两个月的工资。”我说,“司仪同志,那就让咱们一起等着吧。”我又说,“再让我猜一句,现在库房肯定又空了。”司仪说,“你咋知道的,可不是嘛,库房里只剩下一堆烂纸卷,前几天还让我们各班都处理着呢,是最开始生产的那些纸卷。”但我又对司仪说,“等着吧,小姑娘,我又准备上班了,不过你可不能对任何人说。”司仪说,“欢迎大哥来,我们又可以战斗到一起了。”

跟司仪打完电话,又给红玉打。连打两次传呼才回话,问她正忙什么,她说,正在汽车上,这才刚下车。我听到我钟爱着的那份声音,内心又怜悯起来,又叮咛了红玉一番。红玉说,“义子,你放心吧,为了我要吃好睡好,听见没有?不准你不开心。我明天就上车了,好好地等着我吧。”我只能嗯嗯,内心有些堵塞。我忽然又想起好友樊问张珍之事,红玉说,“我没联系上她,她可能换地方了。”我说,“那可让我的朋友失望了,他明天还专门来接你呢。”红玉说,“告诉他,这次没办成,还有下次。下次我一定帮他物色个更好的。你先打电话给他,我回去后还要给他说。”于是我又打电话给我那朋友樊婉转地说了,好友说,没关系,我知道了。然后又重申明天下午来接红玉。

我闲静下来,看上了老爹的那个葫芦,便想管老爹要。老爹说,“今年就结了这一个大的,还要留种的。”我说,“我不给你弄坏,只是挂在床头比较喜庆。”其实我内心有种寓意没有说出来。我出门时,见巷子那头又围站着几个妇女,有高有瘦有美有丑,手里都打着编织。这是最近几个月里出现的人物,像群*,但又看上去很正经,因此我也不敢断定。不过即使*,我也从不染此事。红玉不在的这十几天里,我只*过一次,但还没成功,我的琼浆硬是没有喷涌出来。事情过后,竟然情绪很低落,以为自己是不是老了。其实我的意志深处,还有另外的意思在支配着我,那就是今后任何有关性意的事情,若不和自己的妻子红玉联系起来,那么就不是最贞洁的。看来我似乎也受到了司仪为爱情不吃大肉的影响,竟刻意追求起心灵的神圣来了。但是红玉这次回来,我非捉了这小女子好好放纵,不,叫淫纵一番不可。

第十章 第二十一节

这样想着,又走到五队南去的路口。见西边的路上也走来几个人,有男有女,听见他们一个说,“那是个作家。”又听见他们之中另一个说,“我不怕。”我这时猛然想起前几天还有场车祸,就抬眼看那些人。其中有个胖脸,有几分像,但又看不见他有没有那两片斑。这帮人过后,我也仍走我的路,但这半路竟老想着这件事了。我甚至还后悔刚才在老院没给那交警队再打个电话,问问车和人都找到了没有?但走到楼附近的另一个路口,又见着另一个人,也有点像,甚至眼角也有疤,只不同的是个头似乎小了许多。我这才知道,跟那个货色相貌大致相似的人,竟然会有很多。可别人认我洪义,怎么一眼就能认出来?难道这个世界上,我是很特殊的么?没人敢酷肖于我么?还是他们不屑肖似于我?

有资料说,两个完全肖似的相貌,两千年才能出现一次。这个说法常让我想入非非。太远的就不说了,我不知道两千年前的那个“我”,又是怎样的一个命运?那时是历史上的汉朝,是个英雄辈出的年代。但对我来说,那时我做没做封山勒石的大将军倒也无所谓,我现在主要关注的是那时的我有着怎样的一份生活。会不会是我臆想的那样,在我苍老之后,才从边疆回来,我的家乡仍在,但我的爷娘早已经不在了,他们的坟头也变得小小的了。我打问我的妻子,她已跟随一个商人远嫁他乡,她剩下的一双儿女,在她走后寄养在他们的大伯家里,我那大哥纯朴善良,但我那大嫂却恶毒满肠,最后这双可爱的儿女都不幸前后夭折了。我修补了我那老屋,孤独地一个人住在里面。后来我也死了,众乡邻埋葬了我,我的坟茔就离我的父母和我的那双儿女不远,但即使在阴间,我也再没有见到他们。

但是我不甘心,也许那时的我并不是这个样子。我可能是当年的一个帅或将,有着历史不可磨灭的功勋和声望。只是他和现在的我虽是一张脸孔,却不是一个姓氏。他或者叫卫青或者叫霍去病,或者是别的什么姓名,但无论如何称呼,却在历史上很有名。我可能最后没有善终,没有默默无闻地老死家乡,但我绝对轰轰烈烈了一场,达到了人生功业的顶峰。当时我还有不少的缺失和遗憾,但历史评价我绝对是一个忠臣,一个对当时的历史有过好的作用的人,不管这份作用是主观还是客观。除此之外我还非常的*倜傥,才华横溢,我穿着宽服戴着峨冠,当时满城的妇人对我都非常喜欢。二八的少女纷纷向我掷来她们的荷包或青梅,我回头看她们时,许多人就倚了临街的门扉低头不语。

当时我的妻子,好像并不是后来的红玉这个样子,但她同样善良懦弱,还有些妩媚。她是我在故乡结遇的糠糟之妻,后来随我一路来到了城里。尽管当时我还另有一位红颜,但糠糟之妻是不可下堂的。我的那位红颜出生于名门望族,只是我寻到她时,她已沦为当时的名妓。她歌词诗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贤淑温雅,素怀惆怅。纨绔子弟为她一掷千金,她也不顾,而我穷困落魄,她却能为我疗解忧伤。我所有的私怨都是由她所报,她还是一个身怀绝技、刚烈不屈的烈女。但是有一天她却别我而去,从此浪迹江湖、杳无音讯。为此我曾四处寻找,最终她让人送来一领红衣。伤怀若此,又何必当初相遇?

这座城市大庆的这天,街面格外热闹。有*的队伍,也有周边各县各乡的团队来踩高跷,他们喧天的锣鼓在我的小区楼上也能听到。一个人四十年风雨过来,真是不容易,何况一座城池?我在刚起床后,就这么想。我也不容易,我的爱人今天就开始起程,风风火火地向我赶来了。她是大喜中的小喜,我心意里的新娘。我们就要永远在这座城池里生活下去了,这是我们共同拥有的一份真实美好的现实。我们还要在这小楼里养育我们的后代,它按情意说,应该是一男一女。而那个极其可爱的小女孩是那个只会调皮的男孩的姐姐。平素楼里的自怀恶意的人们对我并不服气,但这一点上,他们又暗自佩服。我也并不相信,好人必有好报,但我永远是个好人。

在老院,父母也正在准备好吃的东西。母亲哄着我说,“不是你的玉红要来么?我今天到市场又给你买了鱼,还有几斤富士苹果。”我豪迈地一抱拳,“多谢母亲。”母亲说,“别谢我,你要谢就谢这几条大鲤鱼吧。我昨晚和你爸还说,等玉红回来,心也安了,你们还是商量着去上班吧。现在又不是旧社会,咱家可没钱养活少爷小姐。”我说,“得令。”母亲又说,“你把鱼收拾了吧,我还要发面,给你们炸焦叶儿炸油饼。”父亲这辈人,是真正的第一届的革命的后代,他每逢公众的什么好节日,总是满怀喜悦的。有时我还想,若把三百六十五天都划成大众的节日,我的父亲还有其他的父辈们,哪还有什么疾病可言,我的父亲也更不会得那冠心病了。这时父亲就说,“你个大文学家大诗人,知道不知道当地人管油饼叫啥?”我故意说,“不知道,咱没读几年书。”父亲说,“我告诉你,叫油香。傻子,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还想将来出书哩。”随后父亲又指着我对母亲说,“他刚才说啥?你听着没?说我没读几年书。我是没你爷你老爷读书多,那是因为战乱时期给耽搁了,要不是我也能上清华上北洋大学。不过当年我上天水铁中的时候,那也是名教授教着哩。”母亲笑着说,“你儿子说你也对,名教授教着,你还不成才。”父亲说,“主要是那会儿年龄大了,读不进去了。” 。 想看书来

第十章 第二十二节

我喜欢这样的家庭氛围。其实我对父亲这一代是很清楚的,他们往往是革命的热情比知识多。在祖父那一代,那些人物有着几千年中国文明积累的文韬武略,从外表看上去又显得文质彬彬,穿长袍戴眼镜,但革命起来却骨头最硬。他们是又有抱负又有理想又有本领的一群人。但到父亲这一代,被战乱的尾声裹胁着走进新中国,既受新时代的感召想割裂旧的传统,又面对崭新的日益变化的时代无所适从,他们身上还要背负着继承父志继续革命永不变色的重担。他们许多人就误以为革命就是全部文化的内涵了。到了我们这一代,又被父辈直接误导,甚至连父亲残存的一些传统也想割舍了。中国二十世纪后半叶,连续出现的许多重大错误,若从这代际关系与承接上看,不能不算是个研究方面。本来我们这一代是没有希望了,但偏偏正逢青壮之时,又遭遇了一场社会变革。我们中许多人就一下明白并且成熟起来了。这时的中国最伟大的特征,是在时代比较正确比较理性比较人文的前进中,掺进了大量的世界的因素。让我们不仅是幅员辽阔、人口众多,更重要的是,我们还是世界的一个国家,整个地球的一个板块。现在我们的后代又不同了,他们之间千万别问有几个读过《孔子》《孙子》《老子》,就连唐诗和宋词,也看得不多。他们已自称是“新新人类”。莫非他们准备裂变出三只眼?四条腿?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但是我能猜得出,他们中间再也出现不了中国特产的那种羽扇冠巾、满腹韬略且白面有髯的人物,也出不了像毛泽东那样一介书生,指点江山却无论思想、军事、艺术都气压昆仑的人物了。因为他们以致他们的后代中,渐次缺少了历史的因素,他们处在未来的时代里,便会将自身无法完整地统一起来。他们不是最新的人,他们只是最新的时代里最残缺的人。

有时候我会臆想,未来的世界究竟会是什么模样?物质的文明已经使我们在一天之内在世界各地都能往返,就像进城一样便捷和随意,精神的文明又使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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