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昨晚抓人的事,说你一把抓住马大帅,手一点,他就糊涂了,乖乖地跟在你后面。”张侠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食堂叶师傅在街上买菜,说你身一纵,手都摸到房梁。”
袁野被他的话逗笑了,说:“看这劲头,我不是赶尸的,就是江湖大侠。”
刘建德从门口听到两人的谈话,伸进半个脸便嚷:“街上人都说我带你去逮人的,我说我带着又怎搞?所长指到哪儿,我当然打到哪儿。我家街上老表让我小心点,我怕个屁,我就不相信猫不吃生姜。”
袁野看刘建德豪情万丈,似乎不赞誉两句也过意不去,说::“干工作,当然不能前怕狼,后怕虎,这次逮人顺当顺水,建德立了首功。”
刘建德被夸得不好意思,眉毛舒展,变成弯月;肩膀耸了又耸,变成一高一低。
袁野心里装着事,不和他们闲扯,溜到一楼西头土地所,找到所长金云准,金云准是退伍军人出身,与袁野同一属相,两人为了谁兄谁弟,硬是掏出身份证比量,最后袁野只好认兄称弟;本来土地办最里的一间办公室,也分给派出所,他私下和袁野协商,让给土地所,金云准是外地人,新婚不久,家属来看他时,这间房成了他的蜜月洞房,为此金云准对他很是感激。
“你来正好,我有件事和你商量。”金云准笑眯眯地说。
从他表情上看显然是好事,袁野大脑飞快地转动,一时猜度不到什么好事。
“你最想解决的事!”金云准卖着关子。
“土地!”袁野脱口而出,没有土地,谈盖派出所,岂不是空中楼阁。
“你怎么得罪我的顶头上司—王乡长?”金云准忽然调转话题,奇怪地问,“你得罪他,还让胡指导去找他帮忙,他会帮你忙吗?”
“我和他没接触过,怎么得罪他了,他老婆跳塘还是我把她拽上来的。”袁野不解地说,“按说他应该感谢我。”
“感谢你,他感谢你出主意,让他家属要找领导处理。”金云准当头喝止。
“我那时不是哄他家属从塘里上来,权宜之计嘛!”袁野说。
金云准又问:“在这前,你可遇到王乡长?”
袁野提起屙屎那一幕,金云准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回事,你搅黄了人家好事。”
袁野也感到好笑,凭空竖立一个对立面,自己还蒙在鼓中,问:“那土地怎么办?”
“他不过是分管,你找他干什么!土地落实下来,我到县土地局帮你批,他到县局还没我吃香。”金云准说,“走,我带你去看一块地,保证你满意。”
两人兴冲冲地出了门,从乡政府往东拐,过了石桥,金云准指着河沟前面一大块平整的水田,问:“这地方怎么样?”
袁野看着水田鲜嫩嫩的秧苗,如毡如茵,疑虑顿生,问:“这么好的水田,老百姓同意吗?”
金云准又指着水田后面半里路的村庄,说:“这片田是湾西村一队的,解营长坐梗队,他们生产队想整体搬迁到这里,原来的村庄再改田,保持田亩不变,这办法可行;我和营长合议过,甩头这块田邻近河,91年发大水时这块田过过水,要住家,必须垒挡洪墙,代价大,老百姓都不想要,给你们正好。”
“91年大水有几次,这石桥不都淹掉了嘛!”袁野说。
“那天水是下午漫上来的,食堂叶师傅酒喝多了,站在路边两头背人,我们在食堂说他是活雷锋,他说你们哪知道背人乐趣,小妇女奶在肩膀头上颠,快活似神仙。”金云准笑着说。
“这鸟人,只有他想得出。”袁野笑着感叹,环顾四周地形,他中意得很,前面是马路,后面是水田,西边邻河,河对面有一土墩,茂林修竹,翠色可人;竹林前的石桥跨河而立,真小桥流水人家。
“现在还有个麻烦。”金云准停顿一下,又说:“不过,对你来说不是麻烦。”
“什么麻烦?不就担心河边的墙不好砌吧?我不怕,多拉点青石,垒起来不就行了嘛,好歹我还管三个石料厂,平时我也不向他们伸手,要点石头,他们没有二话说。”袁野坦然地说。
“石头在你跟当然不是问题,你不批炸药,他们开什么料场;我说是这块地皮现在还有点麻烦,湾西村长和营长闹矛盾,不同意一队搬出来,你出个面,这矛盾不就化解了嘛。”金云准笑着说。
“原来没有免费的午餐。”袁野叫道,“这个忙我肯定帮,帮他们就在帮自己,我晚上请村长吃饭,叫刘委员参加,你也出个面,我们当面锣,对面鼓,把这个事敲定下来。”
“你把村长搞定,青苗补偿费你象征给点就行了,坐埂队群众想搬迁,不会跟你操,土地费这块你们只要拿到计委批文,全免。”金云准倒替他考虑得很是周到。
袁野屁颠颠地和金云准回到乡政府,独自上了二楼,晃进刘晓强办公室,和他说明了来意。
刘晓强畅快地说:“喝酒的事我还不干吗?帮钱场我帮不上,只能吹吹风;帮人场,我义不容辞。”
袁野又说出湾西村长不情愿的情况,刘晓强瞪大着眼睛,说:“这是好事,他有什么不愿意的,我来喊他,派出所到他们湾西,替他们看家守院,他不同意,不是糊涂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