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怎么样?有什么想法?&rdo;彭队适时地出现在关静身后,嘴里还是叼着烟,看上去倒有些吊儿郎当的,关静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彭队不顾队上的规定,在每一个命案现场都非要抽烟不可,可能对他来说,这也是一种莫名的仪式吧?她将纸条还给彭队,摇摇头将其他的想法赶出自己的大脑,然后坚定地对彭队说:&ldo;是的,我认为成梅不是自杀!&rdo;
彭队从嘴里拿下了烟,望着关静,眼中似乎有一些意料之中的欣赏,却又掺杂着一些关静看不分明的情绪,他望望成梅的尸体,低下头继续抽烟:&ldo;是吗?为什么?&rdo;关静道:&ldo;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我们上午来问她话的时候,她虽然显得很憔悴,但是还不是那种绝望得要自杀的心态,而且她还说过,她很快要搬家,一个要自杀的人还会想搬家的事么?&rdo;
&ldo;唔……&rdo;彭队沉思着,没有回答关静的问题。之后他几乎再也没有找过关静说话,只偶尔见到他匆匆地在房间里跟其他人交谈,仿佛有意躲着关静似的。关静深信自己的话没有错,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成梅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又或者为什么会死,但是她有种直觉,成梅一定是被这一连串案子背后的真正凶手当做了替罪羊,她只是又一个受害者。
李为送关静回家的路上,两人为了这个争论了半天。李为说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成梅不是自杀的:她家里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刀把上也只有她自己的指纹,现场也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然而关静总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她肯定成梅是一个受害者,她只是被真正的凶手利用来迷惑我们的视线的工具,二人争论不休,到最后竟然有些带气了。
关静回到家里越想越气,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是别人跟她争论,她也许可以一笑置之,她本不是一个小气的人,然而对方若是李为的话,她就是无法原谅。这么想着,她恨恨地又穿好衣服出门,想要去街口的夜宵摊子吃点东西消消气。这是她总结出来的独门秘方,一个人若是空着肚子,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有好心情的。
她没有想到会在自家楼下碰到白兰。当她不经意地抬头看到白兰站在小街对面的人行道上,一袭浅绿色连衣裙衬着那头长长的黑发,随风轻摇的时候,不知怎么心里忽然打了个突:白兰有时候真的太不像一个正常的人类了。就像现在这样,一个眼睛不便的女人,居然在大半夜上街到处乱转,而且还穿得这么时尚,若是碰到了坏人怎么办?
想到坏人,关静这才注意到白兰身后的黑暗中仿佛站着另一个人,从身形上可以确认那是个男人,个子不低,体形匀称,因为站的地方太黑,关静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她忽然察觉到了危险,这个男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白兰身后,白兰难道没有一点察觉么?若是他想对白兰有所不轨……关静想都没想,直接冲过马路,跑到白兰面前。
&ldo;关小姐,晚上睡不着,也出来散步么?&rdo;白兰微微地笑着,说话的声音沉静而温柔,关静却对此充耳不闻,她一言不发地瞪着白兰身后那个男人,从街对面望过去,这个男人看上去身形是那么清晰,可是到了马路这一边,关静忽然发现,这个男人的身体仿佛被笼罩着一层雾一般,怎么都看不清楚。白兰见关静不答自己的话,又问了一句:&ldo;关小姐?&rdo;
关静还是没有回答白兰的问话,她在仔细地听着,站在白兰身后的那个男人,现在她对他的好奇心已经超过了对白兰半夜出现在自家楼下的好奇。她轻轻地将白兰扶着往旁边走了一步,然后迈步向那个男人走去,她一定要看清楚,这个男人是谁,居然可以这么冷静。
关静迈了两步,已经看清楚了男人的长相,然而她仿佛根本不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一样,又无比艰难地迈出了第三步。现在她看清了,那个男人,肿着一张脸,嘴巴夸张地大张着,红肿发紫的舌头从嘴里直伸到下巴,还在不停地乱晃,他的上身几乎是赤裸的,下身只穿着一条高级真丝睡裤。这个男人关静曾经看到过,一天前,在表姐李晶莹的床上。
&ldo;张……浩!&rdo;关静从嘴里艰难地吐出了那两个字,天,这个人不是已经死了么?现在怎么还在这里?
第三章oupy占有第六节第三章oupy占有第六节
作为一个警察,关静从小接受的教育首先一点就是:世上无鬼神。这不仅仅是一句空话,作为一个必须时时刻刻与死亡打交道的人,更甚者,作为一个可能时刻都要制造死亡的人来说,如果心中抱定了鬼神之论,工作时难免会束手束脚。可笑的是,工作一段时间之后,大多数警察都会或多或少地相信一些不可解释的事情,也许,这是为他们高压下的心寻找一种宣泄口而已。
几个月以前,关静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任何无法解释的事情,听到一些老同事们时不时地在茶余饭后,用一种神秘而了然的语气谈论着那些她从未听说过的东西时,她可以毫不留情地嘲笑他们。然而自从张卫国那件事开始,她发觉自己渐渐地深入到了一个自己从来不曾发现过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几乎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比如说,现在。没有一个正常人可以解释为什么一个死了一天的男人会以死前的状态出现在大街上,而且不是躺着的,是站着的。除了那张充满了惊惧和不可思议的脸以外,你几乎可以将他当做一个得了梦游症的活人来看待。关静觉得口干舌噪,心跳如雷,她忽然觉得好象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喉咙,窒息感和恐惧感轮番地轰炸着她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