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一过,“考试周”如期而至。
虽然“考试周”只有每一学期最后两周时间,但考试周的硝烟更早就已经开始弥漫在校园。各门课程陆续结束了,学校的印刷厂里的印刷机忙碌地运转着。学生们每天在教学处的网站上紧张地刷着每一门课的考试安排,好根据不同考试的时间来分配有限的复习时间。
考试周从来都是对学生脑力和体力的双重考验。
所有的社团活动都停了,大转盘往日那些花花绿绿的横幅海报还在,但路过的学生们行色匆匆,显然已经无心驻足停留。
考试前,学校里最为稀缺的资源是图书馆的座位。每天早上图书馆开门后,不用半个小时,座位就被抢占一空。各种占座方式也五花八门,教科书、水杯、电源线,甚至卫生纸,都成了占座利器。
学校也很人性化地开放了很多通宵教室。深夜里,灯火通明的通宵教室形成一道别样的风景。有些学生甚至干脆把铺盖也搬到了通宵教室。比起冰冷的宿舍,通宵教室反倒更有生活气息。
校园超市内的咖啡和各种功能性饮料每到这段时间就成了续命水,几近脱销。校园各个打印店堆起了一叠一叠各种考试的考纲和复习资料,打印机昼夜不停地在工作,旁边往往还站着焦急等待打印考试提纲的学生。
有些教授会大发善心把考试改成开卷考,允许学生们带任何笔记、提纲或者参考书籍。有些更加开明的教授则索性把考试改成限时提交的论文,或者让学生自己在考试和论文中做选择。没有经验的新生们往往会被那些更加灵活的考试形式所诱惑,而大三的学生早已深谙大学考试之道,限时论文的压力绝对不亚于考试,72个小时的持续折磨,消耗一个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还不如一场2个小时的考试来得痛快。
考入阳南大学的学生,从小到大都是在各种考场得打滚爬一路过来的。但是,大学考试完全靠自己,没有任何人在后面鞭策。在中学,老师会把考卷带到教室;而在大学,所有人需要在指定地点如期赴约,没有错过的余地。每到期末,申思都会打出考试安排表,小心翼翼地标注好每一场考试的时间、地点和可以允许的资料。和中学不同,这些信息不会有人提醒,无论走错了考场或者记错了考试时间,责任都需要自己承担。
相比大一大二,课程既有通识课又有专业课,而很多通识课也被学生们戏称为“水课”。这样的通识课在考试周就要可以给专业课提供一个很好的缓冲。而大三的课程基本上全是专业课,每一门课的成绩都会实打实地记入学生的专业核心学积分。因此,任何一门课都不允许学生有丝毫的懈怠。尤其是周围的同学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经历考试无数的,每个人都像置身于古罗马角斗场的角斗士。
对法学院的学生而言,考试最重要的还是记忆。所有的逻辑和分析归根到底都必须建立在扎实的基础知识之上。记忆和理解是相辅相成的。“死记硬背”虽然是个贬义词,但对文科学生,尽管不是很让人自豪的能力,有的时候却也是一种不可或缺的手段。
经过十几年来无数次考试的锤炼,申思已经形成了一套自己记忆方法,她会提前把每一门课的核心知识要点都整理成一份大纲,建立属于自己的知识体系。但即使如此,考试周,申思的神经依然绷得很紧。有时候她在图书馆闭上眼睛,会感觉到大量的知识点涌入大脑,无序地翻腾。她想象着自己努力地伸出手去要一个个把它们接住,因为一旦错失了一个,便可能导致一大块知识体系的缺失。
申思也有自己解压的方法,就是打开电脑玩扫雷。这个方法是张默洋教她的,
“当面临巨大的压力,想要逃避却无法逃避的时候,你需要一些轻而易举就能达到的小成就,建立生活的秩序,找回对生活的掌控。”
张默洋的话听起来玄乎,但也有几分道理。扫雷并不会使人快乐,但很适合用来短暂地放空自己。
相比路安安,申思至少还保持着规律的作息。早上七点起床,每天十一点,准时上床睡觉。
路安安为了赶期末大作业,已经连续两周熬夜,其中有几个晚上还通宵了。偶尔回到寝室,申思见她那张憔悴的脸上浮现着黑眼圈,下巴还冒出了几颗痘痘。交完最后一个大作业,路安安回到宿舍,顾不上洗掉手上的铅笔灰,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头扎在枕头上。
以前,路安安会凌晨三四点回宿舍睡觉。但是,这个时间把宿管老师叫起来开门,路安安不知道遭受过宿管老师多少白眼和唠叨,但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总是嬉皮笑脸赖过去。后来,她发现申思是个睡眠很浅的人,每次她凌晨回来总是会吵醒她,这让她内心很过意不去。所以,一旦通宵,她都尽量在清早回宿舍,偶尔撑不住了凌晨回来睡觉,也不洗漱直接上床,所以中午起来的时候都是蓬头垢面的。
“啊~~”
一大早,路安安被一阵惨叫惊醒。她迷迷糊糊地从床铺中探出脑袋。
“这是怎么了?天塌下来了?”
“我的笔记本电脑,完了!”底下传来申思绝望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我的复习提纲可都在里面啊!”
原来,早上申思照常打开电脑复习,不小心打翻了书桌上的水杯。满满一杯水倒在了笔记本电脑键盘上。她以前曾经有过这个想法,想着马克杯里面的水不会晃出来洒在键盘上,想着以后要买个带盖子的杯子。但是,这个念头当时一闪而过,她也没有真正放在心上。所谓墨菲定理,一点也不假,该发生的事情也许会迟到,但总归会发生。
申思顾不上想太多了,连忙拿了纸巾擦干电脑表面的水迹。表面的水迹还没擦干,电脑却已经黑屏了。穿着睡衣的路安安帮忙拎起笔记本。水从下面滴滴答答地漏了下来,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申思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手忙脚乱,一下子不知所措,内心后悔不迭。
“我这几天真是太背了,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申思哭丧着脸说道。
路安安知道是怎么回事。
昨天申思骑自行车回宿舍,路上为了避开一辆送外卖的电瓶车,摔在了路边上。如今学校门口的外卖业务越来越好,很多店里都雇了专职送外面了,校园里面总能见到各种电瓶车。而且这些电瓶车开的肆无忌惮,完全不避让来往的行人和自行车。可怜的申思被擦伤了手不说,口袋里的手机还被甩了出去,捡回来的时候屏幕已经裂了。
肇事的电瓶车早已经开走了,申思也只能自认倒霉,自己掏了六百块钱修手机。如今电脑又坏了,这个时间耽误复习不说,修电脑又是一笔开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