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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鲁冰花语（第2页）

齐涛的话不多，总是申思问一句，他答一句。他从地上捡了根干树枝，在地上比划着什么。

倒是申思努力地寻找一些话题，试图打破沉闷的空气。

“你们学校离这里远吗？”

“不远，坐几站公交车，下来走一段就到了。”

“你们学校叫什么名字啊？”

“叫鲁冰花小学。”

“这名字真好听，是因为那首歌吗？”申思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响起了那首经典儿歌的旋律，“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是校长起的，他说我们是路边的野花。”

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这和“鲁冰花”有什么关系，顿了几秒钟，申思瞬间明白了。她很后悔问了这个问题，触到了一块敏感的区域，如今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聊下去。

齐涛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映，继续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圈。

申思曾经在大二时候参加过一个公益活动，为农民工子弟学校的小学生课后辅导作业。那段经历让她了解到，对于很多小学生而言，这座国际化大都市给他们的记忆，更多的是父亲打工的建筑工地，和母亲每天早上开张的早餐铺。他们中的很多人，可能等不到小学毕业就要回到老家，或者跟随着父母亲的脚步去另外一个陌生的城市。这座城市，似乎从来都不属于他们。

当然，对于申思来说，这座城市也不属于她。只是，相较于这些学生，她依然是幸运的。

刚来上海的她，就像是飘在水面上的浮萍，如今，她渐渐地长出了根须，向着水深处探取，寻找着属于一片她可以扎根的底土。

下午，校园寻宝结束的时间比原先预计的晚了一些，活动结束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每个小学生都需要有一个志愿者送回家。申思自告奋勇地送齐涛回家。

齐涛家附近没有公交车站，幸好也就公里的路，申思在学校门口拦了辆出租车。上车的时候，她看到张默洋和他带领的小姑娘也上了一辆出租车。

一天时间相处下来，车上地齐涛比之前活跃了很多，话也多了不少。

“姐姐你是上海人吗？”

“不是的，我家在浙江绍兴，你去过浙江吗？”

“没有。”齐涛摇摇头，“我家在ah。”

“那你之前一直都在ah读小学吗？”

“之前在广州，还有东莞，反正我爸妈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齐涛不经意的回答，透着和他这个年龄不相匹配的懂事。

齐涛的父亲是一名汽修工，母亲在附近做家政保洁的临时工。齐涛还有个弟弟，还没有到上学的年纪，所以父母没有带在身边，就把弟弟留在老家让爷爷奶奶照看。对他来说，跟随着父母的脚步不停地搬家、转学，已经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这样漂泊不定的日子也已习以为常。但在从小几乎未曾离家过的申思听来，却隐隐有些心疼。

阳南校园往西一直去，过一条河，是一片民房。这些民房都是早年间当地的居民自建的，如今本地的居民基本上都已经搬离，这些民房大多租给了外来务工人员。虽然这里距离学校直线不到三公里，申思和阳南的很多学生一样，从来没有到过这里。

申思惊讶地发现，除了零零星星散落的民房，这里居然还有大片的农田。一条河，似乎隔开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不到十五分钟，出租车就到了齐涛家附近。

然而，主干道下去还有一段窄窄的石子路，出租车司机担心晚上路不好开，不愿意继续往前。申思只好和齐涛在路口下了车，两个人沿着石子路步行向村庄方向走去。

离开了主干道后，一路上既没有路灯也没有来往车辆。忽然，不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声，打破了夜的寂静。申思心里有点发慌，倒是齐涛毫不在意，“姐姐不要怕，都是村里的土狗，不咬人的。”

两人差不多又走了七八分钟，才到了齐涛家。一排矮矮的水泥砌的民房中的一间。

申思从门口往里看，里面黑黢黢的，并没有人。

“你爸妈呢？他们都不在家么？”

“我爸还早着呢，一般都要半夜才到家。我妈估计快回来了。”齐涛一边回答，一边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开门后，齐涛熟练地摸到门旁的绳子，拉了一下，房顶上挂着的一支白炽灯泡照亮了一间屋子。

“他们平时都这么晚回家啊？”

“嗯。”

“那你晚饭都怎么解决？”

“我妈早上出门前会做点菜，我晚上自己热一下。有时候就自己随便找点吃的。”

申思这才看到房间一个角度搭了一个简易的灶台，橘黄色的砖块砌成了一个高台，上面铺了一块木板。木板上面堆放着锅碗瓢盆，旁边还有一个煤炉子。申思继续打量了房间其他角落。门右边靠墙放了一张桌子，既是一家人的餐桌，也是齐涛平时放学写作业的地方。左边的墙上挂了一块帘子，里面进去还有一个房间，应该就是一家人的卧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