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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逆流而上（第2页）

“别想了，”程笑似乎看出了申思此刻的心思，“我刚开始工作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问题。”

“真的吗？您不是说着安慰我的吧。”

“这没什么好安慰的，干我们这一行，天天跟电脑和文件打交道，总免不了遇到这样的问题。我那时候遇到的情况更糟糕，大概是因为加班加的昏了头，关闭文件之前没保存，结果关闭的时候系统跳出来一个提醒问我要不要保存，我居然按了“不”，真是覆水难收，一点挽救的余地都没有。”

“天哪？那可怎么办，技术人员有办法解决吗？”

“连夜就要发出去的文件，哪里还等得了技术人员。当时带我的律师是个香港人，特别淡定，就说了句don’tcry，don’t，jtdoitaga。人总要学会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让这样的事情影响到自己的工作。越是慌乱，就越容易犯错。”

程笑的话，让申思一下子很清醒。她很佩服程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她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胸襟。

“其实叫你一起吃夜宵，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告诉你。”程笑转了话题。

“哦？什么事情？”申思有些不解。

“我上周已经辞职了。”程笑凑过来轻声说道。

“什么！”申思不禁惊呼起来，“为什么？”

“我要出国读书去了。我现在差不多就没有新的项目了，接下来主要就是交接工作，下个月就要准备开学了。”

“原来是这样。您去哪个学校？”

“哥伦比亚大学，在纽约。”

“传说中的“宇宙中心”。”申思笑着补充道。

“嗯，我去感受一下。”

“那您，你怎么今天还加班到这么晚呢？不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吗？”

“反正也没有别的安排，我也已经习惯了每天都排满工作的状态。”程笑苦笑了着，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来，工作几乎就是我的全部了。一下子闲下来，可能还会有些不适应。”

这种感觉，申思还不甚理解。

“对我来说，工作很重要。这份工作不仅给了我成就感，而且可以说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工作带给我的。”说着，程笑的语气变得愈发郑重。

“您为什么想要在这个时候去读书呢？”申思之前就听说程笑很可能马上就要升合伙人了，这让她更加无法理解，程笑会什么要选择在这样关键的时候中断自己的职业生涯。但是她怕自己的话太突兀了，并没有说出口。

“工作这么多年，想要休息一下了。”

“这倒是。”即使才来了一个月不到，程笑工作的拼命程度申思完全看在眼里。

“工作久了，反而有些迷茫了。就像一辆高速行驶的车，没有机会停下来。现在趁着读书的机会，看看不一样的世界，认识一些新的人，顺便反思一下自己工作的这些年。大学毕业的时候，我身边有不少同学就直接出国了。那时候出国对我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一方面经济上不允许，另一方面自己也完全没有准备好。如今，自己各方面都准备好了，就想要尝试一下改变，看看自己是不是还能有新的突破。”

程笑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里面的饮料在灯光下有一种迷离的色泽。她继续说道，

“大学时候特别喜欢读伍尔夫，很向往她描述的那种生活状态，‘挣足够多的钱，去旅行，去闲着，去思考世界的过去和未来，去看书做梦，去街角闲逛，让思绪的钓线深深沉入街流之中。’工作之后，就再也没时间看书了。回想这几年，自己离当初自己心里的理想生活好像越来越远了。去年，自己终于觉得换一种生活方式，让眼前的生活暂停一下，看看会怎么样。说实话，我很想知道在街边咖啡店无所事事地坐一下午，不用看手机，不用查邮件，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也喜欢伍尔夫。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

“你还年轻，谈不上错过。但是，作为一个过来人，只想跟你说，好好爱自己。”

“嗯。”申思点点头，若有所思。

“这几年，我自己心态也有些变化。以前目标非常明确，做好手上每个项目，赚钱，升职。这几年，身边有的朋友结婚又离婚，也有认识的同行猝死，这些事情虽然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但也挺让我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想要追求的是什么了。可能成功已经没法用一个单一的指标来衡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