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栖云心知萧玉山言皆是玩笑话,索性做那虚心之状,抄着手立在一旁,连连点头,犹如学堂里受教的学子。
萧玉山见一这副模样,气也气不得,笑也笑不出,实在无可奈何:“前几日,听闻你拜别了虚鹤观下山去了,我总不放心,所以才来这一趟。”
“如今瞧见你不仅安然无恙,还能安之若素,我便安心了。”说话之时,萧玉山眉眼含笑,如春华骤来。
储栖云心弦微颤,与他颔首,也不再是嬉笑神情,眉眼间蓄含脉脉柔情,回以一笑,说不尽的缱绻柔情,道不完的情真意切。
叶文卿是明眼人,如若方才在上杨楼中还只是半信半疑,如今就如拨开云雾见真容,终归看清这二人关系。惊愕之余,他又坐立难安起来——此乃宫闱秘事,外臣不该知晓,也不能知晓。如今即便已猜到真相,他也要当做一无所知。
至于安风,自打在上杨楼里,就在站一旁悄悄瞧着萧玉山与储栖云,目不转睛,默不吱声,间或流露思忖之色。一张清俊面容依旧冷得似冰块,旁人也瞧不出他的心绪。
作者有话要说:储栖云还有第三份工可以打
储-多样性人才-古代打工皇帝-栖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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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一朝天子一朝臣(上)
月上梢头,皎皎月华与秋夜寒霜皆落得满地,难分彼此。
安风伴着萧玉山悄然回宫,储栖云相送,踏碎满地银霜。路经上杨楼时,储栖云忽见有一人似是眼熟,借着华灯细细一瞧,竟发觉乃是几日以前碰到的漠北人。
此人仍是一身关内衣着,除却身形较路人略高,只看背影并无可疑之处。只可惜,储栖云不仅眸如鹰隼,还心细如尘,更有过目不忘之能,一眼便认出人来。
他忙不迭一拽萧玉山衣袖,附耳道:“你瞧那个——”
顺着储栖云所指方向,萧玉山抬眼望去,见到一人背影,并未察觉异常:“一个男人?”
“正是我上回撞见的漠北人。”储栖云轻声提醒,“他今日又来到上杨楼周遭,仍旧乔装打扮过,委实可疑。。”
经得储栖云一提点,萧玉山再看向那人时,蓦然蹙眉,狐疑道:“我怎也越瞧越眼熟?”
“莫非有缘?”储栖云此言,半是嗤笑萧玉山,半是自嘲。
萧玉山无心与他玩笑,转而同安风抬手一指不远处,吩咐道:“跟紧了。”
安风盯住那漠北人,隔着数十步,走走停停,一路悄然紧跟。至于储栖云与萧玉山,则是跟在安风后头。
这几人一路走去,直到晋安王旧宅出现在前头。
安风眼见前方行人已然稀少,忙不迭转身背对那漠北人,弯腰半蹲,佯装寻物。储栖云亦是机敏,拽着萧玉山往街口一转,便藏在一尊石狮子后头。
下一瞬,那漠北人回身张望,极尽机警,只可惜并不曾发觉萧玉山等人,脚步一转,便走向晋安王旧宅后院侧门。
萧玉山从前尚未登基称帝之时,尚能自由出入宫闱内外,便常到晋安王府与皇叔问安,对这所宅子再熟悉不过。现如今,他瞧见漠北人调转脚步,旋即猜测,是要自后院溜门撬锁。
萧玉山忙不迭拽住储栖云与安风,低声道:“去后院。”
曾几何时,晋安王一族煊赫无双,这一座宅邸光是后院便占了半条街。而如今,晋安王远赴饶州,偌大旧宅人去楼空,时日一久,便有出许多野猫流连其中,每逢入夜,必会嚎叫。
旧宅后门处,连行人都不见一个,现已入夜,一阵阵野猫婴孩哭啼似的嚎叫着,尤为扰人心绪,一阵秋夜冷风吹拂而过,直教人汗毛竖立。
那漠北人不见一丝慌乱,对这一所旧宅颇为熟悉,脚下也越走越快,摸着黑便能将一扇斑驳小门寻到。
萧玉山等三人藏身于暗处,一心以为他是要溜门撬锁,或是翻墙而入。殊不知,此人并无如此打算,逡巡宅邸四下,似在寻物。
如此行径委实反常,萧玉山心中狐疑更深,蹙眉深思半晌,却猜不透此人用意。就在他稍稍走神之时,那漠北人骤有异动——
一声野猫嘶嚎响彻夜空,徜徉在寂静后街,如水滴落在青石上,迸溅出回声阵阵。萧玉山循声望去,只见那人已将野猫塞进布袋里,猝然拿出火镰,任由火舌爬上布袋。下一瞬,将燃火布袋与野猫一并抛入院墙。
“糟了,他想放丿火!”萧玉山素来聪慧敏捷,最先回过神来,惊呼出声,满心悚然。
这一呼无异于打草惊蛇,那漠北人拔腿就跑,直冲向黑暗无人之处。安风见势不妙,快步追上去,一路奔向后街更深处。
旧宅里头满院衰草,哪怕溅落点火星子,也能燃起大火。不多时,火势蔓延如洪水决堤,火光照亮漆黑夜幕。
“走水了!晋安王旧宅走水了!”
储栖云见势不妙,如是高呼数声,果然引得路人前来救火。便在混乱之时,他拽着萧玉山混入人群,一路奔走离去。
晋安王旧宅走水并非小事,如若衙门查起来,带了他们去问话,萧玉山便藏不住身份了。储栖云心细如尘,事事都为萧玉山多想一步,方才眼见势头不妙,索性先行带人乘乱离去。
他带着萧玉山在街角馄饨摊寻一处坐下,点了两碗荠菜馄饨并一叠咸菜,佯装偶然走到此地,一面吃一面看街那头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