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我看到那个石凳上的白色人形在漆黑的夜色中轻飘飘地站起,停顿了一下脚步,竟然板转身形,又缓缓地向我走来,我惊悸得眼睛都瞪圆了,胸腔里的心脏早已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跳动,最后一口呼吸也窒息在肺泡里再也出不来。我想转身逃跑,但我发现我浑身软软的已经没有能力做出这一动作。
嘎吱嘎吱,踢踏踢踏,那个白色人形的脚步声就如同一步一步走在我的心脏上,随着它越来越近,我似乎还听到了念念有词的古怪语声,我以为自己又发生了幻听,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后背上的森森凉气将我彻底埋葬,迷迷糊糊中,我机械地感觉到了那个白色人形停滞在了我面前可以辨析的地方,我下意识地挥起拳头想要反抗,但是我发现我的这点残存的意识已经支撑不了这一动作。然后,我在混沌蛮慌的世界里,又突然听到了一声夸张的惊咦,在我以为自己终于在阴间听到了鬼哭狼嚎的时候,这声惊咦转化成了:&ldo;李医生,怎么会是你?&rdo;
&ldo;李医生,怎么会是你?&rdo;
我的耳朵居然还能听得懂鬼语,当我在魂飞魄散的浑噩状态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还僵立原地兀自纳闷开了,怎么阴间的小鬼也知道我是个医生而且还姓李啊?
小鬼又说话了,其实他的声音很苍老,至少可以说听起来很沧桑,他说:&ldo;李医生啊,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呢,看你莽莽撞撞地出现,我还以为自己成功了呢!&rdo;
其实老张头凝立在我面前的熟悉身形和开口说话时的熟悉腔调早已经将我激醒,我只是尚处于一种惯性的惊恐当中,所以缓了一缓,我暂时飘散开的元神才逐渐聚拢在我的肉身。
我满腔怨愤地说:&ldo;老张,你这么深更半夜地跑到这里呆着,还特意披一件阴幡一样的白布,你想吓死我是不是?&rdo;
直到此时,我的心还在不规律地跳个不停,仍是心有余悸。
老张头还下意识地整了整身上的白色披肩,然后挠挠头嘿嘿笑道:&ldo;不好意思,李医生,没有考虑到这么晚你才回来,小老头向你道歉了!&rdo;
对答之间,我的理性已经大体恢复如初,然后我才猛然意识到那树上还悬挂着一个人形呢,念想至此,我的心又砰砰跳起来,心尖和后脊梁又开始往外冒凉气。我闭着眼睛,颤巍巍地抬起右胳膊,手指抖着指向老张头背后那棵洋槐树的方向,声音颤着说:&ldo;那个人是谁?怎么会站在半空中?&rdo;
老张头才理会到原来那个东西还在吓唬着我,先忍不住促狭般地桀桀怪笑一会,听得我如同芒刺在背,他才停住笑说:&ldo;李医生,实在是抱歉了,把你吓着了,也是事有凑巧,你为什么偏偏在午夜时分回来呢?&rdo;
听老张头这么说,我鼓起勇气颇为好奇地睁开眼睛看了看那个悬挂着的白色人,在沉寂夜空暗红背景的衬托下,微微飘动着确实够糁人的,我心惊肉跳地赶紧收回目光,紧张地投向老张头,听老张头的意思,似乎他是在进行一场什么仪式,于是静侯着他的下文。
第110章晶晶姑娘冤魂不散
老张头却兀自沉默了一会,突然转身向着那个飘荡着的白色人走去,我站着犹豫了一会,感觉有点害怕,不过有老张头在前,我咬牙还是跟了上去,哆哆嗦嗦地来到了那棵洋槐树近前,却不敢抬头张望,我想,莫非老张头将太平间的某具尸体悬吊在了这里用来做什么?
老张头却站到了石凳上,踮起脚尖,探手向上进行了什么动作,然后嘶哑着声音阴郁地说:&ldo;李医生,你看看,这是什么?&rdo;
老张头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弄得我心里发毛,我哪里还敢抬头看,不过又十分好奇,老张头到底在耍什么名堂,他手里摸着的到底是什么?
老张头看我半天不敢抬头,就又嘿嘿笑起来,说:&ldo;李医生,别怕,只不过是个纸人而已!&rdo;
纸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古怪的名词,心中好奇心大炽,既然只是个纸人,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于是我心里发一声喊,就猛然抬起了头。
果然,老张头手里把着一个薄薄的人形白色纸片,在夜风的吹拂下有点鼓胀,带着点微微的鸣响,老张头轻轻地抓握着,让它保持不动,好让我看个仔细。
我惊诧莫名地叫道:&ldo;老张,你挂个阴森的白纸人在树枝上,你到底想吓死谁?&rdo;
老张头却不理会我的质问,幽幽地叹了口气说:&ldo;哎,我在太平间里几十年,还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怪事,那个女娃子在世时到底是受了什么委屈呀,怎么怨气就那么浓厚呢?真是可怜的娃子啊!&rdo;
老张头没头没脑的话,听得我如坠五里烟云,不禁急道:&ldo;老张头,你就别卖关子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老张头顿了一下,然后语声凄然地说:&ldo;你还记得你上次要求我带你去开棺探看的那个女娃子吧?&rdo;
什么?是有关白晶晶的事?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颤抖着声音都快语不成句了:&ldo;记…记得啊,你…你不会说是她出什么事了吧?&rdo;
&ldo;哎,也不知道是谁作的孽,把那么好的一个女娃子生生给害死了,现在好了,女娃子怨气太重,阴魂不散,死了也安息不了了!&rdo;老张头幽叹出的话就象从嘴里喷出的一股一股凉气,直刺激得我心里一阵一阵抽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