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沉坐了多久,我的耳边就响起了温软的声音:&ldo;李医生,你在想什么?好专注哦!&rdo;
我知道,我采取行动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我猛然抬头,我内心火热的烘烤和外在冷淡的压制在我脸上挤兑出来的复杂神情显然吓着了商诗,她的秀眉一蹙,不知所以!
我霍然起身,我身体动静挟持的云雨之势想必惊着了商诗,她身形一晃,差点后退一步。
然而,我却弯腰端起了茶几上的那杯营养液,微笑着递给她。
商诗好一阵愣怔,迅即,她就欣然一笑,我想,她此时肯定在想,哦,原来如此!所以她说:&ldo;不是说由我说了算,可以不喝了吗?&rdo;
我淡淡地说:&ldo;就算是由我最后给你调制一杯吧!&rdo;
我不知道这话是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反正说完那一瞬间,我的心里没来由地获得了一股无言的苦涩。
商诗好奇地看我一眼,不过她很听话,很顺从地就从我手里接了过去,轻启朱唇,慢慢地,一点一滴地喝了下去。
然后,我去接她手里的杯子,她下意识地就要将它递给我。
不过,我的目的地可不是它,是她!
我不知道是不是中途改变的方向,又或者是直奔目的地而去的,总之,如同电光石火闪过,我的手把住了她的肩膀,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使劲的,但是我知道我的行为可能很粗暴,我的力量一定很生猛,因为,本来流畅的时间只是咯噔了那么一下,一股香风就猛然坠入我的胸怀!再然后,我就听到了&ldo;砰&rdo;的一声,我想,那想必就是杯子掉到地上碎裂所激发出来的声音吧!几乎在同时,我又听到了&ldo;啪&rdo;的一声,而且,神乎其神的,我耳朵还伴随着嗡嗡的声响,我迷乱的意识里,一时不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我的身体还是有了本能的反应,我的手下意识地一松,然后,那股香风便悠然飘散!
我自然而然地捂着火辣辣的面孔,瞪着眼珠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商诗,她也张着樱桃小嘴,愕然看着她扬在半空中的手掌!
她打我了,商诗用她那柔弱的手腕甩了我一巴掌,而且,这一巴掌的力度很刚猛!当然,它将我所有的梦想激碎!
我的心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它很不仗义,在我落难的时候,它逃之夭夭!
我突然也很想象它一样奔跑,即便无地自容,但总还是应该找个象样的地方来自容的,无论是什么处境,但总比这里要好吧!
我很无耻,没有信守心灵对商诗的承诺:做她的弟弟,做她的亲人,相守一辈子!
于是,我对着面前好象也凝固般了的商诗嘿嘿一笑,突然转身,撒腿就跑,在途径客厅那扇乳白色的木门的时候,不知道是我的手还是我身体带起的风声,竟将木门砰然带上,于是,它就使我和商诗,咫尺天涯!
冬日的深山,清幽宁静,无形的寂寥在我的心境边缘缠绕盘旋,响午的阳光,也还真是不错,暖洋洋地照着,在我的身体表皮上激荡起温暖,我手足发力挟起的风声,呼呼地响着,使劲吹拂我麻木的心神。
山路其实很好走,只要你对它没有要求!
我的奔跑很有力度,因为我的身体本来就很阳刚!
我自然而然地跑向了我自己开辟的那条林中隧道。老天爷真爱开玩笑,那天晚上的丛林夜奔,它没有让我逃脱这片丛林的束缚,后来我以为它是想让我在这片土地上天长地久,却哪里料想得到,原来它是想让我自己给自己挖掘一条通往坟墓的通道!
而且我还对此毫无防备,自然而然就上了它的圈套,就好象有先见之明一样真地给自己打开了通向死亡的道路!
那条林中密道很宽敞,奔跑起来很是自由舒坦,已经没有一根树枝来阻碍我的行程了。看来我早有预感,当初将这条密道开垦得自然广阔,就是为了让自己在奔向死亡的时候能够痛快好多!
是的,与其静默着痛楚,不如奔跑着痛快!
真地是很痛快,不用去盘绕山路,我很快就奔离了这片会让我痛苦的土地!
很快,我也跑过了田埂,跑到乡村小道,很快,我又跑过了乡村小道,跑到了县城,路上的人都以为有一个傻子在锻炼,因为,显然是在锻炼,但穿的衣服不合适,选择的时间不合适!
趟过县城坑洼的街道之后,我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毕竟,爬了一上午山,能有现在这样的表现,实在是难能可贵了!
我静静地坐了一会,没有一个行人为我停留。
最后,我虚晃着身子,爬了起来,招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在车上,我告诉他,去太平间,他顿时满脸苍白,我才知道自己神思恍惚之下,说话已经没有正常逻辑了,所以我板正了一下身子,告诉他,去某某医院的太平间。
他愣了愣,这才晃过心神来,点了点头。
某个人去某某医院的太平间,这是可以理解的!
午后的道路上显得清净,尘世的人们还没有从屋子里出来宣泄痛苦或者享受快乐,所以去太平间的车一路通行无阻,我与死亡几乎没有距离!
司机到了医院门口死活不肯开进去,说他可以少收我几块钱,医院也不大,还是我自己走过去,他不愿意沾晦气。
我无奈苦笑,只能摇摇晃晃自己走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