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碧还没有动作,四姑娘已经曲膝盈盈地还礼了,又低声地说表哥早。”
声音又清又脆,带着一丝暧昧不明的糯音。阮碧听着都是心弦一颤,更不必说徐川阳了。他飞快地看四姑娘一眼,眼眸深处几许柔情蜜意肆意横流。“两位表妹是要去给舅母请安吗不跳字。说的是两位表妹,看的只是一位表妹。
四姑娘低声说是,表哥在此做?”
徐川阳说我每日早晨喜欢在花园里念书,今日下着雨,只好在凉亭里坐着了。”
四姑娘嘴角微抿,露出一丝笑容说表哥真是勤勉。”
徐川阳说表妹过奖了,川阳无其他爱好,便是喜欢读书……”
这都跟今日的秋雨一样没完没了了。
阮碧轻咳一声,扯扯四姑娘的衣袖,说四,咱们再不请安,怕是要晚了。”
四姑娘如梦初醒,脸色微红,说是,咱们还是快走吧。”
徐川阳不快地瞥了“打扰好事不解风情”的阮碧一眼,又温柔款款地看着四姑娘说罪过,罪过,是我耽误了两位表妹。若是晚了,舅母责骂,我愿一力承担。”
“你拿啥一力承担?空口吹大气。”阮碧没好声气地说,不再理他,拉着四姑娘快步走了。
到大院里,果然晚了,其他人都已经请过安了。不过大有心事,眉头紧锁,也顾不上教训她们,摆摆手说下去吧。”
阮碧拉着四姑娘正要走,忽然听到大又说五丫头,今日田庄的管事们要,吵吵嚷嚷的,你别去议事厅了。”
阮碧心里一怔,忙应承是,母亲。”
出了门,四姑娘诧异地说这往日里田庄的管事都是月初才来的,如今还是月底,会来呢?”
阮碧也诧异,却是诧异四姑娘观察如此细致。她也是到议事厅里跟着大学管家才一些府里的规矩,比如说京城附近的田庄管事月初来对上月的账。阮氏在京城周围有大大小小近十来个田庄,佃户几百家,佃租是府里的主要收入。否则以大老爷一年不到二百两的俸禄,能养得起这么一大家子嘛。
昨天二老爷出事的消息传来,今天大把各处的田庄管事召,显然是银两方面的事情。怕是需要一笔不小的数目,否则大也不会这么早先跟管事通气。
到老的院子,守门的小丫鬟拦住她们,低声说,老昨晚被雨惊着了,到现在还没有起来。两人相视一眼,只好回蓼园。
用过早饭,阮碧趴在窗前看着外头檐下一滴一滴的雨水,心里说不出的烦躁。之前她一直觉得把内院的关系处好就行了,如今看来还是不够。对阮氏这样的官宦世家来说,庙堂之上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演变成一场轩然大*。如果对外头情况不了解,两眼一抹黑,走到最后极有可能是个死胡同。
庭院深深的豢养,看不到人间疾苦。有限的几次外出,不是在马车里坐着,便是出入宫廷和高门,俱是一派繁华奢靡。外头的世界究竟如何,她是一点也不清楚。周皇朝果然国力鼎盛?百姓果然安居乐业?恐怕这只是表象,繁华下面的根系或许已经开始腐烂。
既然扬州学子会为了荫补取士而闹学潮,那就说明这个问题已经很严重了。科举制度是寒门士子晋升官僚阶层的唯一手段,荫补是承袭祖先功勋而补官——也就是说,祖上当官且有功勋,家族里有一人或者数人补官。荫补的官员多了,科举录取的进士不能授官,矛盾自然就尖锐了。如果真是这样子,周皇朝早晚会乱。
正想的出神,听到外头隐隐传来曼云的声音,在问寒星你家姑娘在做?”
寒星这阵子经刘嬷嬷调教,很有点眼色,见是老身边的大丫鬟,连忙甜甜地说曼云好,姑娘刚刚吃过饭,估摸着这会儿正在消食。”又扬声喊了一句姑娘,曼云来了。”
曼云开口问寒星的时候,秀芝已经听到动静迎出去了。
一会儿,拉着曼云进来说干嘛还要亲自跑一趟,派个小丫头不就得了。”
“那方子重要,怕她们不经心。”
阮碧转过身,笑着问可是昨天送我的方子?”
“是呀,老方才起来又开始咳嗽了,已经叫人去请徐大夫。只是我怕这方子还用得上,就取了。姑娘可没事了?要不要誊一份?”
“不必了,我原本来就无大碍。方子在书案的左边第一只抽屉放着,秀芝你拿给曼云。”阮碧说着,走到曼云身边,拉着她到榻边坐下,“,祖母她可还好?”
“没有大碍,只是有点忧思过度,昨晚在床上转来转去半宿才睡踏实。”
阮碧见她眼圈微微青色,昨晚值班的是她。“辛苦了。”
曼云微笑着摇摇头。
秀芝从抽屉里取出方子,递给曼云。
曼云站起来说我先了,改日再坐了。”
阮碧也站了起来说我陪你一起吧,正好也看看祖母,不看一眼,心里不踏实。”
“姑娘有心了。”
阮碧和曼云一起走出蓼园,到老的院子,守门的小丫鬟迎上来,低声说曼云了,二在里头呢。”
曼云怔了怔,说又来了呀?”
小丫鬟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