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问你不是说要送练字贴吗?又不送?”
阮碧把她引到案几,请她坐下,然后拿起一叠练字贴递给她。“请看。”
二姑娘接过,看了几张,眉头微皱说越写越糟了?还没有之前那张好。”
阮碧苦笑着说所以才不好意思送给过目。”
“练字要一心一意,定是你心里杂念太多了,所以才写不好。”
阮碧佩服地看着她,说真神人也,这几日写字时候,总想这字是要给过目的,一定要写好,心里紧张,越是如此,反而越写越糟糕。”
二姑娘摇摇头说何至于此?你放轻松地写,我又不会吃了你。”
阮碧吐吐舌头,说教训的是。”
二姑娘又指着贴子上的字一个一个的点评,阮碧凝神侧耳听着,时不时用敬佩的眼神瞅二姑娘一下。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幕,还以为这两有多要好呢?
呆了约摸小半个时辰,春云小声地提醒二姑娘,今日大要跟账房对账,让你也跟着学学的……”
“啊,差点忘记了,不早点提醒我?”二姑娘埋怨地说着,站起来急匆匆地就往外走。走出东厢房后,雨气扑到脸上,忽然又清醒了一点。隐隐地后悔着,却不在后悔。
春云又问姑娘,五姑娘若是派人送字,可还要赶走?”
二姑娘想了想,说算了,让守门的婆子收下吧。”
吃过午饭,阮碧正准备小憩一会儿,却见茶妹冲她使了一个眼色,说姑娘,我听前院的何嬷嬷说,刚吃完就睡下,对胃不好。不如先看会儿书。”
“也好。”阮碧点点头,拿本书到榻上躺着,外面的雨越发地大了,敲打着巴蕉,抑扬顿挫。
茶妹收拾好碗筷,端着漆盘出去,一会儿就传来她跟槐花、汤婆子的声音……这雨下的这么大,定是没有人来了,不如咱们都去歇息吧。”
又听槐花说本来就没有人来,咱们每日里巴巴地守着,真没劲,还不如在外院呆着,时不时可以跑出府去玩玩。不管了,我先去睡了。”
“婆婆你回屋里去睡吧,我在偏厅的榻上躺一会儿,若有人来拍门,准听得到。”
能偷懒谁不愿意,汤婆子吧哒吧哒地往耳房走去。
又过一会儿,阮碧隐隐听到门开的声音,然后便有脚步轻轻地往里屋里。门帘挑起,冬雪进来,头发肩膀微湿,未语先红了眼圈。“姑娘。”说着便跪了下来,眼泪簌簌。
阮碧扶起她,心里感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冬雪,姑娘,你们,我去门外守着。”
看着茶妹身影消失在帘子后,阮碧好奇地问茶妹对你这么服气?”
“从前她在外院的时候,我便认识她,她人不笨,只是胆小了点儿。”冬雪抹抹眼泪,“姑娘,有限,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姑娘你还好吗?汤婆子整治人最有一套,有个绰号汤阎罗,她可有虐待你?……”
“暂时无事。”
冬雪一听这话眼泪又是簌簌。
“别哭了,你可曾问到我父亲何人母亲何人?”
“已经问过干娘了。”冬雪抹抹眼泪,便把那夜郑嬷嬷所说的简单地说了一遍。
阮碧恍然大悟,难道原主如此懦弱怕事?从小顶着克死老太爷的名头,受人歧视,又养得出光风霁月的性格?
“姑娘,干娘跟我说,此事老下过禁口令的,你可万万不能跟别人说。”
阮碧点点头,说我。”虽然身世,却好象于事无补,兰大姑娘在千里之外,信件往来最少要三个月月,何况未必能寄出信。她问过汤婆子,是有驿站,但只送官府官臣人家的往来信件,平头百姓若没有关系,要想寄信,一般都只能托熟人捎带。而且信件常常寄丢了,或者好几年才收到。
正想的出神,冬雪忽然又跪了下来,说有件事情想请姑娘帮忙。”
“尽管说吧,何必跪下?”阮碧拉她。
冬雪却不起来,说我想请姑娘助我赎身。”
阮碧怔了怔。
“我以前跟姑娘说过,我父亲本是冀州府下面的一个县官,因为梁王一案受了上司牵连,被罢了官。回老家途中,病倒在汴水河的船里,盘缠用尽,父亲却没有……”冬雪哽咽一声,“当时我只有十岁,无奈之下,卖身为奴。父亲临死时,叮嘱我将他骨灰带回家乡,一晃六年,我每每想起,都是泪湿枕头,但一惦记着姑娘未成年,二是因为赎身钱不足。如今姑娘身处困境,我又无能为力,每日里辗转难安。姑娘,我仔细想了想,能救姑娘的,只有兰大姑娘一人……请姑娘助我赎身,让我去广州找兰大姑娘,也完成我父亲临终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