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依然怯怯,她飞快的抬眼扫了一下时景明,而后又微点了下头。
时景明被她那一眼扫的身体有些僵,他微微垂首,老老实实像个鹌鹑似的坐在那里,不时的又用眼角想去偷看安乐。
江醉月在旁边看着捂嘴直乐,少男少女间的暧昧氛围真是太好了,害的她都有些羡慕了。
虽然现在看着只是景明自己的单相思,不过有她在,安乐迟早是他们家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江醉月费尽心机的找话题,只为两人能尽快熟悉起来,才好进行她下一步的助功计划。
毕竟安乐的情况特殊,如果是不熟悉的人,很难接近她,所以现在的关键就是,要让安乐熟悉景明,并且信任景明。
江醉月便如一只辛勤劳动的小蜜蜂似的,飞来飞去,嗡嗡作响的拉着两人玩了一个上午。
逛园子,看锦鲤,打江醉月不喜欢打的斗地主……
当时景明满脸纸条,就连额头上都因贴了三张而垂下挡到视线时,安乐终于看着景明绽开了个如三月桃花般的笑容。
江醉月看着一个略显滑稽,一个乖乖巧巧若小白兔的两人,自己暗戳戳的偷乐。
中午安乐便留在了侯府用饭,江醉月顾及着安乐怕生,怕人太多了安乐吃饭不自在,便让时安平自己在院中吃了,而她则带着景明和安乐两人在小膳厅用了饭。
到了安乐临走时,江醉月开口对着安乐说:“怎么样?我教你的这个牌好玩吧?你若喜欢,我便让人再做两副,到时景明去书院时就让他捎给你。”
安乐眯着弯弯的月牙眼抿唇笑,她虽然没开口回答,却也点了头。
江醉月在心中悄悄对自己比了个“耶”,为自己的机灵骄傲。
晚间,江醉月大摇大摆的进了时景年的房。
也不等人给她摆脸子,张口便道:“我给景明相了个媳妇儿,你想不想知道是谁?”
时景年本还想继续拿乔,一听这话便惊讶的蹙紧了眉。
他斜睨着眼凉凉的看着江醉月,想到他回府时下人们议论的话,心中便有了几分思量。
江醉月见他不说话,斜睨她一眼后便自顾去换下了外岀的袍衫,穿上了更显凉快的夏布衣裳。
她也不气馁,继续兴致勃勃的开口:“你到底想不想知道是谁啊?景明可是你亲弟弟,难道你都不担心他,毕竟王都的女郎看着可没有我们静客村的好娶回家,不光彩礼更多更贵,还不一定能碰到像我这么知礼识礼的,你真的就一点不好奇?”
时景年听她自卖自夸的言语,无奈的横了她一眼。
江醉月一见他如此,便知有门,穿着木屐“嗒嗒嗒”的跑到他身旁,拉过时景年的?子就撒娇着晃了起来。
“怎么?还在生我的气?我不是都说了吗?我错了,不会再有下次了,人犯了错,总得有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你说是不是?而且,锦花会上公主的事情我都能体谅你,你也体谅体谅我嘛?景年~”
时景年本来要消下的火气,被她用公主的事情相比邀君楼的事而忽然又起。
他冷哼一声,问道:“你把这两件事放在一处说,是不是觉得因为公主的事情你没与我计较,那你去邀君楼的事我也不能与你计较?还让我体谅你?体谅你什么?逛花楼吗?”
江醉月心一咯噔,知道要坏,这人又生气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两者不能相提并论,人家不是着急吗你老是生气,我一着急那就说错话了嘛!景年,我错了,真的,我再不去了,你别生气了嘛?”
时景年心叹了口气,他整肃面容,有些严肃的开口:“醉醉,你可是埋怨过我明明你都知错了,为何我还要揪着不放的与你生气?”
江醉月赶紧摇头。
时景年把人拉到榻旁坐下,有些低落的开口:“我与公主本无关系,可能在不知她是女郎时我们是说过几次话,可当我知道了她女郎的身份后,该保有的男女规矩我一刻也不敢忘,我已成婚,是有妻主的,这件事我时刻谨记,我自问自己从未逾越过。”
“可是醉醉,你去邀君楼是你自己主动去的,虽然你事先并不知情,可当你知道后却选择了顺众,醉醉,从众心理有一便有二,我是你的夫郎,我不敢去冒险,我不想让你如王都城里的其他贵妇女郎般那样留连花楼,乐不思蜀的往门中招来一个又一个,醉醉,我会难受……”
我不知若真这样,我该怎么办,我也只是个普通的男子,而且还是个没有家世,没有地位,不知自己前途在哪里的普通人,醉醉……我也会自卑,会受伤的!
时景年想到自来到王都后所遇到的各种议论和嘲讽,心中就犹如被压了块石头。
他一直都知道他们和风苍雪的家世有差距,可在富春时这种差距还不那么明显,直到来到王都,他才真正感受到权贵与平民的距离,那是他奋尽全力去拼搏也不一定能达到的高度。
未尽的话太过怯懦,让骄傲的时景年无法开口对着江醉月说岀来,可他那越说越黯然的声音,也让江醉月的心仿若被人狠揪了一下。
她扑进时景年怀中紧紧抱着他,颤声回他:“不会的时景年,我再也不去了,真的,我再也不去了,我不会招旁人,只要你还有苍雪和小叔,只要你们!”
时景年回抱着怀中的人,疲惫的微瞌双目,深叹了口气。
似要把自来到王城后所遇到的各种嘲讽、议论都统统从胸腹中吐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