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河坊街刺杀失败后,杨纯就一直待在这里,每天观湖读书,抚琴练笔,当然更多的是赏花。
这段时间他都不敢有任何动作,因为他找不到上次清河坊刺杀失败的原因。
杨纯赏的当然不是观湖楼外的花,而是此刻正在他眼前的绣春楼名花——月月。
月月并不是倾国倾城的姿色,但身材婀娜,性情温和,又精于诗文,擅长琴棋,深得杨纯宠爱。
杨纯宠爱的月月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月月并非普通歌女,而是明月楼暗自培养的杀手。明月楼培养的杀手可不只是杀手这么简单,什么都要懂一点,当然也包括房中术。
这名杀手也是杨纯的底牌,一名既是保镖又是名花的美人。
李知府纵然翻遍整座杭州城也查不到他头上,他在这里安全的很。
他可不是怀三尺利刃,谈笑间立不世功绩的侠客,他是江南的风流才子,尽管已年过不惑,养尊处优,保养得当之下看着就像三十岁。
杨纯随手将京城快件丢在桌上,脸上露出了踌躇满志的微笑。
想着快件上写的内容,杨纯不禁轻声哼唱:“天遣文星与我国生色,不枉他身居翰院名压词林。。。。。。”
唱的正是唐玄宗与杨贵妃赏花沉香亭畔,召李白赋新词。
帝为调羹,妃为捧砚,高力士为脱靴。李白醉写《清平调》后明皇的唱词,自是十分满意李白的诗才。
门外脚步声响,杨纯停住唱段,眉宇间隐有一丝不悦,只是敢在这个时候来报的必定是要事。
一名尖帽白靴,穿青素镟褶,系小绦挂绣春刀的中年人出在门前:“报大人,今日上午,王旻大人已启程回淳安了。”
中年人穿戴的正是皇家东厂辖下役长的衣饰,东厂役长官虽不大,权力却不小,不经审讯无需上报,可以直接缉拿人犯,地方衙门还无权过问。
杨纯微微一怔,自言自语道:“他这么急着回淳安做什么?”
“有附报,王旻大人昨天下午登过吴山,去过临仙居。”
“临仙居。”杨纯淡然笑了笑:“王太爷老了,心也软啦。”挥手示意中年人退下。
中年人退下后,正挥动纤纤小手为杨纯敲背的月月道:“大人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动王大人出面,这么轻易就这么让王大人回淳安了?”
杨纯笑道:“刚从京城来的消息,户部李尚书将在年底辞官归闲,我要表示一下诚意,自然也不能对那位李知府再动手了。”
其实他也不敢再动那位李知府了,上次胡有堂死得莫名其妙,他手上虽掌握着庞大的情报网,也查不出一点头绪。
他唯一能查到的是,上次出现的清河坊的应该不是李知府本人,而是最近才到杭州的那位小李公子。
至于那位小李公子是如何避过胡有堂的刺杀,胡有堂又是怎么被击杀的一无所知。
“这么说,大人是不是又赢了?”月月道,想着杨纯能逼得当朝尚书大人辞官归闲,想必总是赢了。
“不能说赢。”杨纯道:“官场上哪有输赢之说,不过是相互交换利益而已,这位李知府确实有才能,皇上也舍不得这样的人才真出事。”
杨纯望着山下秀丽的西湖道:“往年西湖哪有这等美景,如果不是那位李知府,现在我也只能在西溪去钓鱼而已。”
“那西湖田产之争呢?”月月道。
“这个就看这位李知府的本事了,杭州府衙和谢、厉、柳三家怎么收场,我也管不着。”
顿了片刻,杨纯又笑道:“当然要解决这事并不容易,那三家的田产毕竟都有朝廷颁发的地契,且每年都正常赋税记录。倘如那三家要将这官司打到京城去,这位李知府还真不好受。”
“月月只是觉得如果那三家赢了,西湖被他们三家分掉,再改回农田,岂非大煞风景。”
“你放心,这事虽然看起来有些难度,那位李知府最终必定能摆平此事,李家的大少爷可不是徒有虚名的草包。”
李思乐大概也不会想到这个时候对他最有信心的居然是之前一心要置他于死地的杨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