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州州城,此时一列列车队正运送着粮食往州府方向。
沿途所过的街道,许多百姓都瞪圆了眼睛,不明所以。
也没有听说哪一个商行有大批的货物要进入州城啊,而且看样子绵延悠长的队伍,足足有五百丈长,这得多少货物啊?
州府之中,楚治新坐在大堂之中,下方的官吏都蹙着眉,低头不语。
青塘镇的情况他们已经看到了,如今官府的粮仓都下令打开,给流民提供两顿。
暂时来说,流民的混乱被平息了,至少在池州之内,所有的流民都已经被安排妥当,给了吃食之后,派去做工。
铺路修桥,砍树开荒,多余出来的劳动力则是修筑河堤。
只要是关乎池州基建的,楚治新都让这些流民去做。
他深知一个道理,若让这些流民吃饱喝足,又无事可做,引起的混乱必然更加大。
毕竟若没吃饱,他们就算想早饭,那也是饥寒交加的百姓,没有太多力气,可现在吃饱了,没事做总会想一些有的没的。
张亮恒喝了一口茶,冷眼盯着楚治新:“现在已经半个月过去了,那个叫陈闵的,不是说会解决粮食的问题吗?现在看来好像没有任何动静啊。”
他露出冷笑:“他可是夸下海口,愚钝的你也愿意相信他,我倒要看看,他是如何变出堆积如山的粮食出来,我看你州城的粮仓还能够坚持多久!”
“怪不得老师说你性子刚直,不宜在丰都做官,我看啊,老师给你留了面子,你哪是性子刚直?你那是蠢笨!”
张亮恒嗤笑一声:“相信一个山疙瘩里出来的县吏?你脑子装水啦!”
楚治新一脸淡定,对往后的境地也有一些担心,并不是担心陈闵不能将粮食送过来。
既然对方都已经这样说了,就一定可以办到,可要如何办到啊?
粮食无非就掌控在官府和地主的手上,官府的粮仓已经打开了,那么只剩下地主的粮仓。
可那些地主豪绅愿意吗?
当然不会愿意!
不行,总要再谋一条路子,不然陈闵那边出了问题,自己还能够有斡旋的余地,不至于步入绝境。
想到这里,他抬头望着张亮恒:“张大人,你既然是钦差,负责监察赈灾粮食分发到各个州府,如今过去那么久,怎么还未见一粒赈灾粮啊?”
“赈灾粮层层下来,你觉得有那么快吗?就算是运送的队伍,都需要许久时间才能来到!”张亮恒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自然不是,只是现如今各个州城都充斥着流民,赈灾粮再不来,仅靠官府的粮仓是无法让流民活下去的。”
“哈哈哈,楚治新,现在你倒是想起来了,你们的粮仓没有办法救活那些流民?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如此浪费,将粮仓全部打开?”
张亮恒不屑地笑道:“现在你知道错了?我告诉你,已经迟了!半个月内,我保证赈灾粮绝对不会到池州!”
楚治新咬着牙:“你这是诚心刁难是吧?”
“我诚心刁难?当然不是,我只不过是给你说一个事实,赈灾粮食来到池州,绝对是半个月之后,而你们的粮仓,能支撑多久?半个月吧?”
张亮恒摆出幸灾乐祸的模样:“现在啊,你就自求多福吧,那么多流民死在池州,这一次你的乌纱帽,该要摘了!甚至,你人头不保!”
楚治新满脸坚定:“我乌纱帽摘了又如何?命没了又如何?这些对我来说都并非什么需要可惜的东西,可几十万的流民百姓,他们要是死了,那就真是可惜了!”
“他们并非恶人,都是兢兢业业耕种为生的普通人,他们没想到会有如此灾难降临,而我们身为父母官,若无法拯救他们,那我们实在窝囊!”
“还不如死了算!”
楚治新眼睛直直地盯着对方。
“那与我何干?!天灾并非我愿,我也尽力去救他们了!圣上下旨,国库粮仓打开,赈灾粮已经在路上,我只需要做好我自己的职责就好!”
张亮恒哼了一声,不敢与之对视。
大堂之中很快就没有了火药味,楚治新也懒得与张亮恒争辩,而是望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