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竹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奋力将他一托,送上马去。
营地,中军帐内。
“行刺人的身份搞明白了没有?”安王问道。
沐广驰将搜出的腰牌亮出来,回答:“秦军。”
“在自己的地盘上竟然被他们伏击了。”安王沉吟片刻:“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从那里经过?收到消息我们即刻动身去接清尘,消息即便走漏,秦军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设伏。”
“碰巧而已,他们不知道我们从那里过,是为其他事而去的。”清尘缓声道:“这蒙面人中有一人,我见过,是秦骏的近侍,或许,他也是这次行动的头领。”
“他们二十多个人,应该是奉秦骏的命令,去探交州军情的……”清尘思忖着说:“在回来的路上,那个近侍认出了沐广驰,然后听见沐广驰喊保护王爷,一看我们人少,又有机会刺杀安王,这才放下本职,起了杀心,本想来个顺手牵羊,不想血本无归。”
交州?刺竹心念一动,忽地明白了。交州过去,便是蜀州。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秦骏想的,不是依凭乾州,而是要去蜀地。大军过了骑田山脉,将栈道一烧,王师便再难前进半步,到那时,便可自成一国。
“他们去时,一定带了大批金银财宝,不然,无需那么多人马。”清尘徐徐道:“这些钱,是给蜀州太守的。如今他们净身而回,想必蜀州已经答应了秦骏的要求。”
“那也未必,蜀州太守张广泽,是个精明之人,秦骏既然想到蜀地可自立,他便也能想到。我估摸着,张广泽一定是收下了钱财,表面上也答应了秦骏,但是他却抱着两边倒的心态,若是秦军先过栈道,他便降淮王,若是我们先过栈道,他自然会表明忠心。”肃淳提议:“父王,我们既然杀了那联合的小队,便要抓紧时间,赶紧派兵过栈道,先占了蜀州,切断了淮王的退路再说。”
安王点点头,吩咐道:“速令王朝阳将军,带三万大军,火速进驻蜀州。另调常州守军一万、增城守军一万,即可发往蜀州,尉迟迥统领。”
“到蜀州后,知会张广泽,就说安王预料淮王可能退据蜀州,加驻重兵。对张广泽不可透露丝毫,也不得拿其治罪,一切等灭了秦军再定。”安王默然片刻,又说:“飞鸽传书,令淮北通州、渭州、户榴各派一万大军,两日之内,到此集结。”
吩咐完毕,安王长长地感叹一声道:“秦阶的儿子们虽多数不才,但这个秦骏,却是个良才。没想到,天下就快平定,到了最后关头,横生枝节。”
刺竹默默地看了对面的清尘一眼,清尘垂着眼帘,面无表情。
此时,肃淳正侧脸看着刺竹。他的眼光和神情,一览无遗地落在了肃淳的眼里,肃淳皱着眉头,心事重重地低下头去。
肃淳跟着刺竹进了房间。默默地坐着,一直等刺竹换完了衣服,都没有说话。
刺竹转过身来,望向肃淳:“你有话跟我说?”
肃淳看着刺竹,沉默片刻,又轻轻地低下头去。
刺竹坐下来,面对肃淳,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喜欢清尘是不是?”
“是。”肃淳抬起眼帘,看着刺竹。
刺竹迟疑了一下,轻声道:“世子不得娈童。”
肃淳忽地一笑。不屑道:“现时你都知道了,还这样说?!”
刺竹定定地望着他,无奈而沉重地苦笑着,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见她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不过。确定,是在练习龙舟时,你湿身的那次……”肃淳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刺竹已经释然。是的,这方面,肃淳强过自己许多,他对女性的直觉。是刺竹最为迟钝的一面。
此刻,静静地望着肃淳,刺竹感到心底有些寒意,他低沉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肃淳如实道:“我还知道,清尘是祉莲的孩子,我不希望你找到祉莲。所以,我曾经阻止和暗示过你,不要让父王知道祉莲的消息……”
是的,肃淳是曾经这样做过,不管是因为同情祉莲。不管是为了保护清尘,这点都可以理解,但是知道这样的真相,刺竹还是有些失落,他闷声道:“你为什么要对我隐瞒?”
肃淳顿了顿,涩涩道:“你太讲原则了,对父王,不会有任何隐瞒……如果我早告诉你,你会告诉父王,到时候,为难的不但是清尘,还有我……”
“我一直维护你,从小到大,我都偏袒着你、顾全着你,可是你呢,却把我当成外人,明知我在千辛万苦的寻找真相,你却可以无视,只为自己打算……”刺竹加重了语气,一忽儿打断了肃淳的话:“即便我把真相告诉了王爷,也不会把你带进去的,你对我竟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你不把我带进去,那清尘怎么办?你难道可以避免把她带进去?”肃淳反诘道。
刺竹瓮声道:“真相就是真相,把她带进去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我不告诉你!”肃淳激动地抬高了声调:“到了现在你还是这样,我当初的顾虑并没有错,如果还要我选择一次,我依然会选择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