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宇?…怎么不说话?”
“啊…啊?”宁桓宇停了下来,瞬间被路过的人撞到肩膀。白举纲也停在他旁边。
“老白啊…白举纲,你说…我们要不要…嗯…在一起?”宁桓宇盯着白举纲,“…玩音乐?”
白举纲崩溃地低下头,又甩起来,看着天左右摇晃。“日妈哦…给你个当攻的机会都不要的!”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白举纲抓着宁桓宇的胳膊走到路边,“宁桓宇你要不要和老子交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在春天的时候在一起,每年的春天白举纲都会特别消沉,自己蜷在咖啡馆二楼宁桓宇常坐的那个沙发上,一边哼唧一边放任自己回忆宁桓宇。白举纲称之为三月病。就像他和宁桓宇的恋爱,从三月开始,持续三个月。直到六月的某一天,他意识到蝉已经叫得很嗨了,才终于摆脱出来,像个铁人一样重新工作生活。
那三个月里他觉得自己要死了,只有见到宁桓宇他才能继续生活。
但是他一直没有见到宁桓宇。宁桓宇出国了。
天气渐渐变暖,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少。两个人专业不同,刚上大一的他们又都不愿意为了对方而逃课,每天的联系只有短信和微信。偶尔的约会,两个人也只是肩并肩一起边聊边走。以前搭个肩膀觉得特别正常,在一起以后反而做什么都怕被别人看见了。白举纲的朋友们甚至问他是不是和宁桓宇吵架了。
三个月后的白举纲受不了这种尴尬的关系了。他以为结束这段关系两个人就能回到从前。要交往的是他,要分开的是他,后悔的也是他。
因为见面少,两个人的回忆也少的可怜。但是就这么一点点回忆就能让三四五月的白举纲浑身脱力。比如他在上老教授的课的时候把头埋到课桌底下偷偷接宁桓宇的电话,比如因为宁桓宇有一次晚上十一点半给他发了条短信而连续好几天把晚上十一点半的时间空出来,比如两个人在电话里合唱《你是我心内的一首歌》,然后某天白举纲在上课的时候听到隔壁有放这首歌而激动地在给宁桓宇的短信里打了好几个叹号。
以前令人羡慕的事经过岁月的洗涤变得像心上的刑具那样折磨人。这些简单又细小的事情,折磨着白举纲的同时也支撑着他活过了这十五个多月。
你与他NO。9
***
白举纲觉得失恋,对于一个十九岁的人来说,早就已经是小事了。三个礼拜后,他就搂着一个顶着梨花头的姑娘在宁桓宇的学院来回逛荡了。
白举纲的日常打扮就是背着吉他露着小腿,面无表情地任由阳光把一块块的树影投在脸上。这幅模样实在太招女孩子喜欢。那个姑娘倒磕了白举纲两个月。
而他们在第二天分手的原因就是白举纲在吻了那姑娘后吐了。
其实他想吐很久了。他看完姑娘发的“我们分手吧”,回复“啊好吧”,然后删除。
远处阳光明媚,背靠的大树枝繁叶茂。
王启随意地扫着吉他,白举纲唱了四句《可惜不是你》摆摆手喊停。他说这首歌太憋屈了,每次想发力的时候每次又转到下行。王启说那你就别使劲儿了呗。
白举纲躺在地板上,摊开四肢,毫不用力地又唱了一遍。
越不用力越无力。白举纲在失去宁桓宇的第二十一天终于在地板上翻来覆去地大声哭了出来。
其实不是的。他也不是每次失恋都像死了一样。上次北方姑娘的事更多的伤心是作给宁桓宇看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次宁桓宇不在这里,白举纲反而哭的更厉害。
因为这次是真的难过。
王启抱着他的夏威夷小吉他站在旁边不知所措,犹犹豫豫地蹲下来碰了碰白举纲,小声喊着他的名字。
白举纲红红的眼睛睁不开,红红的鼻子和红红的嘴巴颤抖着。
走开啊。
走开啊!
“走开啊!”
从那天后,白举纲每天躲在乐器室里弹吉他、打架子鼓。几个室友偶尔打电话叫他一起去吃饭,他总是说吃过了。
他的头发有点长了,乱糟糟地被抓到头顶。乐器室在地下,天花板里嵌的一排排小圆灯没有差别地发着白光。白举纲低着头看着地板。刚刚接到王启的电话,他说宁桓宇要出国了。
明明那么多灯,白举纲的周围还是暗的。他觉得在这里,时间是静止的。他对摇滚的热情没有丝毫消退,对食物也没有任何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