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当真妙极。”望江楼的东家,李璿忍不住拍案叫绝。
“下联呢,下联呢?赶紧说下联。”刘宪心里有只猫在挠似的,心痒难耐。
私下里他想了好几个下联,都不是很满意,迫切想知道秦琥会说出什么下联。
谁知,秦琥尴尬的摇摇头,:“下联,我也对不上来。”
“也是,这个对子应是千古绝对,纵然世上有才情的人如过江之鲫,恐怕也没几人能够对得出来。”刘宪缓缓说道。
“李爷,小琥子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您可以参考下。把这上联刻在大门的立柱上,来个重金悬赏征集下联,这样一来,您望江楼的名气,不止在咱们南京城里,就是整个南直隶,都将名声在外,届时生意也更加火爆。”秦琥脑子活络,一下就想到了好办法。
“小琥子的这个办法不错,以后人们慕名前往纷沓而至,估计我们这些人来望江楼吃饭,都没得位置了。”定远侯邓炳的二儿子邓泰忠开玩笑说道。
“邓哥您这么说的话,可太埋汰小弟我了。望江楼能有今天,包括我李璿能有今天,都是靠徐哥以及在座的各位兄弟,多多帮衬多多捧场,我李璿岂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在望江楼单独设一个私密包厢,不对外营业,专门用来接待兄弟们,保证众位兄弟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有位置。”
李璿说完,停顿下又朝秦琥说道:“小琥子既帮我们望江楼出了个千古绝对,又想了个好法子,吸引客人,我也不能没有所表示,我拿五十两银子予你权当感谢,你也不要嫌少,务必要收下。”
秦琥正想摆手拒绝,徐天赐发话道:“既是李爷给你的,也是他的一番心意,你收下就是。至于你替鸿升坊赢得了打擂比试,鸿升坊也赢得八千两银子,本应也是要奖赏于你。只不过,那个价格不菲的翡翠玉石虽说是你想办法弄到的,但总归鸿升坊也出了二千两银子买玉石料子,翡翠玉石已被你送人,这次我就不奖赏你了,如何?”
虽然有半块是送给徐公子,但正如徐天赐所说,买玉石料子的钱是鸿升坊出的,从归属上说是属于鸿升坊,属于徐天赐的,见徐天赐没有责怪之意,秦琥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想着还要什么奖赏,于是赶紧说道:“是小琥子鲁莽,一时兴起,没想那么多就把翡翠玉石送人了。”
“你小子是个性情中人,和小爷我的胃口,以后倒是可以多走动走动。”郭太鸣比秦琥大不了两岁,兴致来了,便开口说道。
庄梦月正竖着耳朵睁大眼睛,认真关注主桌的动静。
郭太鸣的话把庄梦月吓了一跳,和你多走动,莫不是把秦琥带在外面花天酒地,然后跟着你学坏。
“莫把你身上那些坏毛病,给传到小琥子身上去。”徐天赐瞪了眼郭太鸣,吓得后者一激灵,徐天赐在勋贵子弟圈里威信十足。
“小琥子,没有赏银子,但我也不埋没人才。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做小二了,我让你和庄梦月一样,当鸿升坊的大博头,工钱也是三十两一个月。”
徐天赐拍了拍秦琥的肩膀:“好好干,徐爷我很看好你。”
眼神里满是欣赏,再历练这小子两年,便让他当鸿升坊的掌柜。
二十岁的掌柜,在南京城里算是城隍庙的旗杆——独一无二。
秦琥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
众人还以为秦琥是要感谢徐天赐的提拔之恩,熟料秦琥双膝跪地,腰背挺直,仰着俊面,朗声说道:“徐爷,我想进锦衣卫,想跟着您干,想在锦衣卫里建功立业,还请徐爷您恩准。”
秦琥的话,让众人大吃一惊。
就连庄梦月也惊诧莫名,之前还从未听秦琥有说过这回事。
徐天赐神色复杂,望着跪在地上的秦琥,目光如炬,神情坚毅,浑身散发出无比强大的自信和积极进取的欲望,哪还有半分赌坊小二的谄媚和奉承。
三年前,在那个春寒料峭的早春,自己亲手把他领进了鸿升坊的大门。
这小子也是如今天这般模样,那个瘦弱的身躯里,似乎蕴藏着强大的力量和不屈不饶的灵魂。
三年时间转瞬即逝,除了瘦弱的身躯,变得无比强壮,其他似乎什么都没变。
室外,滚滚长江水拍打岸边发出阵阵涛声,室内,众人都望着徐天赐和秦琥,寂静无声。
徐天赐坐在位置上,心中感慨万千。
秦琥跪在地上,身子纹丝不动。
许久,徐天赐幽幽开口说道:“你可知何为锦衣卫?”
“锦衣卫为天子亲军,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监察百官,替天子查一切不法之事。”
徐天赐接着问道:“你又是什么身份?”
“我是原南京右佥都御使秦鼎绾之子,秦琥。”秦琥知道徐天赐问这话的意思,锦衣卫乃天子亲军,进入锦衣卫里的人员,都须是家世清白的子弟。
秦琥没有说自己是罪臣之子,但也是不争的事实。
“你十四岁考中秀才,十五岁那年,你父亲秦鼎绾贪污案发,自缢在南京锦衣卫的昭狱里。接着全家落难,你的秀才功名被革去,然后被我带到了鸿升坊,一晃三年而过,现在想进入锦衣卫,这是为何?不要和我说建功立业这等屁话。”
徐天赐眼若饥鹰,狠狠地瞪着秦琥,好似要把他的内心看穿。
“我不想在赌坊里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大丈夫人生在世,应如万里奔腾的长江,纵然百转千回,也要奔涌向前,东归入海。”
秦琥双眼如潭,直视徐天赐,面对其深邃犀利的眼神,巍然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