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我疼……」
嗯?是谁在说话?
「好疼啊……呜……对不起……」
我猛地睁开眼,天还没亮,声音似乎是从上舖传来的。
不会吧?胡子越在说梦话?我印象中从没听过他说梦话还讲这么大声,而且这内容也太惊悚了,居然在喊痛?
「好疼、好疼……」
他已经没有了痛觉,难道在梦中仍可以感受得到痛吗?
「咕啊啊啊啊……对不起……痛……」
他的喊声就像是被万剑穿心一般痛苦,在梦中他一直跟某个人道歉,身为他的死党,我很少有机会看到他跟人道歉的场景,一般来说就算错在他,他也有办法逼得对方先求饶。
「别打了……拜託,我会乖乖的……别打了……」
梦话的内容越来越匪夷所思,是谁在打他呢?难道是他梦到小时候的事情了?可是不对呀,胡子越小时候不是应该没有记忆吗?
再这样下去我别想睡了,我乾脆爬到上面去关心关心他。
微弱的月光映照下,胡子越平躺在床上,冷汗直流,四肢不停抽搐,看着我都觉得痛苦。
怎么办呢,该不该把他叫醒?
「胡子越!」我摇摇他的肩膀,他没有反应,仍继续喊疼。
我拨开他的瀏海,看见他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抽了几张面纸替他擦汗,边擦边说:「不痛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别闷着,有我呢,好好睡吧。」
话刚说完,胡子越真不喊疼了。
我想爬回去睡,眼角馀光忽然撇见窗外好像有什么在动。
定睛一看,赫然是那隻老黏着蓝沐雨的白脚猫,牠优雅地站在窗户对面的屋簷上,嘴里还叼着一隻皮鞋。
白脚猫转头看着右边,又回过来看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牠好像有什么事情想说。
「你……要我跟你走吗?」我打开窗户,问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问题。
没想到白脚猫居然点头了!
我从没看过这么人性化的猫,一时竟有种穿越到宫崎骏电影里面的错觉,可不管怎么说,我觉得我应该要跟着牠。
「刘白,怎么了?」胡子越也醒了,他抹了把脸,很快便发现了白脚猫。
「白脚猫有事找我,我要出去一下。」
「……」
「不要那样看我!我是认真的!」可恶,好丢脸。
「得,那我也去。」
「你去干嘛?」
「怕你半路被鬼捉走。」胡子越跳下床穿外套。
我们俩衝出宿舍,用手机的灯光照明,白脚猫看见我们出来,也开始跑,在灯光的映照下呈现一个晃着尾巴的黑色剪影。
两人就这么在大街上无声地追逐白脚猫,牠的速度一直与我们持平,闪身鑽进了小巷子里,我们只能侧身走,最后一路跟牠跟到了一幢铁皮屋前。
铁皮屋没有门,里面似乎也没有灯,白脚猫走进去就看不见了,我跟胡子越对看一眼,他把我推到前面引路。
屋里很乱,地上都是油漆剥落的碎片、旧报纸还有一些落叶,我捡起一份报纸,上面的日期是民国七十一年。一张小小的茶几摆在正中央,旁边有一铺了防尘布的单人沙发,看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这里不乾净,好像有什么东西,可是我看不见祂。」
胡子越揉着眉心,其实我也觉得这地方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就好像是随时会有鬼跳出来吓人,但一隻鬼也没看见。
猫的叫声从里面的房间传来,我们战战兢兢地走进去,房间里唯一的家具是一张没床垫的床,白脚猫躺在上面,那隻皮鞋摆在牠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