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云摇头笑道:“这未免有些太过搏命,我却是不想如这般孟浪,死的不明不白。”
无花微笑道:“甚好,还请公子带路,程大人呆的地方,在下可不认得。”
原随云淡笑道:“如此,我却是只得遵七绝之命了。”
他们要去的地方其实并不遥远,也不隐秘。
甚至无花每日清晨出门时,都会从这个屋子路过。
然而谁人都无法想到,将这间屋子的门推开后,转开机关,墙边再移开的门中却是往下走的一段石阶。
石阶很长。
明明是夏末中仍旧带着几分暑气的季节,在这里却是有着一种冷寒之气。
原随云,无花,丁枫三人先后而入。
周围静的可怕,随着仅有的脚步声断续而起,竟是更衬出了一层让人无端恐惧的惊怖之感。
然而原随云和无花两人却仍旧面色淡然,似乎完全不为外物所动。
黑暗的世界本就有着这样一种力量,对于已经失去光明的人来说,这些情况还不足以让他们害怕。
却是在刚到了尽头的时候,本是死一般静寂的石狱中骤然开始,都似乎震动了起来。
无花像是瞬间想到了什么,放开原随云快速向前冲去,不断摸索着前方石壁。
那石壁也在震动着,手指刚触上去,就已经被震的微微发麻。
然而无花还在摸索,直至他找到了一处缝隙,直至他摸到缝隙上的铁锁。
无花退后一步将手铳对着铁锁点药。
下一瞬就是一声巨响,火星气弥漫,碎尘飞溅。
火铳强劲的后座力推的无花向后一踉跄,可是紧一步后,无花便抬起腿用力横扫,踢向石门。
一阵轻微的震动后,无花已然跌在了地上。
他此时一条手臂,一条腿,半个身子几乎完全没有感觉,勉强撑着,连移动都动不了。
所幸那石门被他尽了全力终于裂开一条明显的开口。
那里传出了一种地狱般的声音。
没有人能忍受这种声音。
尖锐,呼啸。
每个人只觉得仿佛有千百根针在刺着他的耳朵,又从耳朵钻入他的心,他的人也似将被这种声音撕裂。
你全部力量都能被这种刺耳的声音所摧毁,根本顾不得再想任何事,任何人,唯一能做的事,就只是用两只手紧紧塞住耳朵。
但声音还是能透过了手掌,顺着耳朵直直的钻入人心,紧扭,猛刺。
这种声音有着让人的精神几乎完全崩溃的力量,有着逼人发疯的气势,甚至让人只能在心中不断祈祷,不惜牺牲任何代价来换取停止这种声音。
要他死,他都情愿。
但是下一瞬间,这让人疯狂崩溃的声音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无花喘了口气,笑道:“看来你,还是想要自己的耳朵的。”
原随云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这样做有用么?你怎就知道那程潇雨一定在里面?你那手铳是为了关键的时候对付我的,只能一发,如今没有火药,没有弹石,那东西已经完全没有用了,为了就别人的性命,你便是能连你自己最大的砝码都舍了?”
无花慢慢站起来,扶着墙微笑道:“我自然是不知道单凭我现在的条件能不能将石门打开,程潇雨在不在里面我也完全没有把握,虽只有几面之交,但程大人是我的朋友,但凡那里有着万一的可能性,也总是要去做的。”
他冷笑着讥讽道:“好一个朋友,好一个悲天悯人的圣人,七绝果然一心向佛,慈悲为怀!让人敬!让人赞!”
无花叹气道:“我自然知道你肯定不理解我,其实又有能明白你心里的想法?你说你疯的寂寞,难道这句话就是假的了?没有人理解,没有人明晰,只有一个人承担着的孤寂,那种力量才是真的能让人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