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和你无关!”我几乎是拍着胸脯保证。
揣上一快银子,我低着头小心地走出了怡心阁,一路向延秋门走去。头低得厉害,路上无人识出我,还好,延秋门是个侧门,守门的卫士不是很多,几个人一会儿看看我的脸,一会儿看看我的腰牌,最终还是让我出去了。
三月的京城啊,春风扑面而来,空气中有浓浓的味道,是花,是叶,还有太阳。
宽阔的大街上人马川流不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黄发垂髫,伛偻提携……
这才是生活,这才是人间!
低着头慢慢地走,那身太监制服虽然不是特别显眼,但是我的脸……不是我过分自恋,刚才出门的时候,都走出老远了,身后还有目光一路跟随。我知道自己是个漂亮姑娘,而且非常漂亮,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我恐怕已经死好几回了!
没有具体的计划,只是想出来走走,没有目的地,我随意地漫步着,不时会有路人朝我投过来几眼,伴随着一声“好个俊秀的小公公……神仙模样,可惜了!” 听得我直想笑,握住嘴巴才没笑出来。
眼看着越走越远,延秋门已经看不见了,我的脚步越来越快,感觉身子也越来越轻,只是……在人潮中,有张面孔还是时时地浮现在眼前!
……
来到某条僻静的小巷,发现巷子的一边是围墙,走了很久,看见眼前耸立着一座恢宏的大门,门首是三个洒金大字“永宁寺”。想起去年那次,被王泰带到的那个寺庙好像是叫“白马寺”,看样子,京城里寺庙还不少。
我对菩萨佛祖没有丁点儿兴趣,但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而且,京城里的大庙一般都很园林化,风景优美,还是老百姓游玩的地方呢,所以,就当是春游吧。眼见着都农历三月了,春天的尾巴都快过去了,得抓紧。
进了寺才发现果然是个好地方,花园兼果园。
丛林秀树,芳草鲜花,僧舍掩映于林下,佛堂藏形于山坳。流泉飞瀑,沉鳞竞跃,梵音袅袅绝尘俗之念,仙呗齐发断凡间杂想……
一时间,心竟静了下来,不得不承认,和尚们的集体唱经还是很有感染力的。
人不多,偶尔几个,貌似都是游春的样子,看到我,个个眼里露出惊奇之色。被人注意了可不妙!我赶紧低着头,擦身过去,尽量找无人的地方看。不一会儿,竟然看见一大片桃花,红艳艳的煞是喜人,于是赶紧跑过去。
风吹过,花瓣纷飞如红雪,顷刻间落英满地。
多日来的阴郁心情被一扫而光,站在树下,拈了一枝过来就放在鼻子底下,不由得脱口来了几句:
“疑是云霞天边飘,艳质无双格调高。
不随轻狂流水去,散入泥中自逍遥。”
“好!好一个‘不随轻狂流水去’。”
陶醉间,耳后炸响起一个声音。
扭头一看,哇哦,还不是一个人,什么时候居然来了一群人,说话的那个走在最前面,是个约摸三十左右的书生,样子一般。后面那几个人看见我回头来,纷纷住了脚。哎,他们中间好像有个人……
王泰!一身素衣,俊逸出尘,夹在这群人中间,由不得不引人注意。
他也看到了我,而且是认出了我,尽管我穿戴着小太监的衣帽。这个寡言的男人,没有出声,只是眼里闪过一缕电光。
“这位小公公倒是颇有才情啊!”那个三十岁的书生赞叹地看着我说,眼睛闪烁,好似看到了一颗宝石似的。
“过奖了,闲诌而已。”我压了嗓子说道,心想得赶紧离开,隔了几个月,看到王泰,还是觉得有点别扭。
“哈哈,可惜了,这位小公公生得如此俊俏,若是个女孩儿家……倾国倾城啊!”
某个不起眼的年轻人说道,一双眼贼溜溜地盯着我,嘴巴半张。
呸!这些古代书生,读着圣贤书,脑子里却尽是香艳之念!
“敢问小公公贵姓,在下白又新……”那个三十岁的人说道。
“扑哧!”我笑了起来:“白又新”,好搞的名字,和那孙长发有得一拼……比孙长发更搞,又白又新!
“小公公这么对白兄的名字感兴趣?”又一个出场了,压抑着怒气。
“我,在下不是这个意思。”我见情势不好,赶紧拔脚就跨出了桃园。
“哼,一个小阉竖居然敢讥笑进士!”
“可不要小瞧了这些人,都是陛下身边的,大家也都看见了,人长得堪称绝色,神情妖调,又会吟诗……唉,只怕你我寒窗数年,抵不上这小阉竖一朝一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