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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万艳书 上册7(第2页)

书影早已愣住,不可置信道:“詹——您是安国公?”

詹盛言斜挑起一边的眉毛,“小妹妹你听过我?”

“当然,小女久仰公爷的威名!”书影骤一阵心情激荡,急声道,“八年前乙酉国难,鞑子兵临城下,尉迟太监主张迎战,手里头却只有几万禁兵而已。是公爷您临危受命担任京师总兵官,备荒练兵,指挥作战,这才使京师解困。可战后不久,尉迟太监就称公爷乃新天子的亲舅父,不宜手握重兵,要求公爷辞去了一切差使。家父每每提起这一节,都为公爷鸣不平。”

正如书影所说,这一位詹盛言正是军功累累、威名赫赫的国舅爷,因遭猜忌而被缴权,但身份的尊贵却是始终如一。

听了这连珠炮似的一段,詹盛言也忍不住露出了惊异的表情,“竟将在下的前事说得这样头头是道,敢问家尊是——”

这一问,却又把书影问了个含首垂泪,“我说不出口,落在这地方,祖宗的脸可全叫我丢尽了。”

詹盛言迟疑道:“小姐莫不是翊运伯的女公子?”

这一次轮到书影大吃一惊,她圆睁了眼眸,残泪在两腮上闪闪发亮,“公爷您怎么晓得?”

詹盛言苦笑道:“昨夜有人在酒席上闲谈,我方知翊运伯家的二小姐沦落在此,只那会子我醉得过甚,又出了一点儿小事故,只好先睡下。这不?被雨声吵得躺不住,原想着起来找谁去打问一句的,谁料一开门就迎头遇见。小妹妹——哎,这可错了辈分,令尊与我以兄弟相论,我就厚颜称你一句‘侄女’。好侄女,有什么难处和叔叔说一说。来,咱们进屋说,这外头冷雨横飞,你又这么湿漉漉的,可别受了寒。”

从流落在此地,书影所遇见的就尽是些前所未见、凶似狼虎的男男女女。忽地有这么一个人来自她那已灰飞烟灭的旧日的世界,令书影仿如他乡遇故知,有道不尽的亲近依恋,二话不说便随之而去。

栏杆对过就是东厢房,房门半开着,詹盛言把书影领进房,引了她在南次间的一间小厅落座。这厅里头罗绮氍毹,极尽靡丽,又烧着一种浓厚的香料。书影初觉香味好生熟悉,却也顾不上细究,只连哭带诉地倾出了一腔血泪。

詹盛言取过一条厚厚的海鹅绒大毛巾覆住书影,手势轻柔得仿似在照料娇嫩的花苞,但听着听着,他两眼就迸发出明锐的怒意,“什么,竟声称要把你送去给乞丐淫乐?!”一抬手,便扫掉了一只青瓷花瓶。

书影先吓了一跳,又埋下头啜泣不已,“公爷——”

“叫叔叔就好。”

“詹叔叔,就凭我,哪里是这一帮阴狠之徒的对手?与其令爹爹的在天之灵因我而蒙羞,还不如趁清清白白时做一个了结。”

詹盛言唏嘘道:“好侄女,你小小年纪,为人却这般孝烈,连多少大男人也望尘莫及。但你别忘了,《孝经》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这样一位孝女,更该懂得自加珍重。”

“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没法子了。”

“我来替你想一想法子,总不叫你以贵家千金之躯落在粪溷中便是。”

听闻此言,书影立身而起,又插烛般直跪下去,“叔叔,詹叔叔,您方才救了侄女一命,但求您救人救到底,将我起拔而出吧。哪怕靠两只手谋生,给您府上当一个上灶丫头,也比这里头干净得多!”

詹盛言早上前来两手相托,“侄女别这样,快起来。”

书影方在其手间站稳,耳畔忽响起一声炸雷,但实际上那只是又轻又软的一声——“大清早就哭天抹泪的,还容不容人睡觉了?”

书影回目望去,见里面梢间的珠帘微动,自后步出一腰细身长的佳丽,仍是那一副慵懒姿态,只把一件掐金满绣的长衣欲坠不坠地披覆在两肩,衣上的花样是满池娇[20]。就由那一池鸳鸯中,浮起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花容——

白凤。

和头一次相见的素颜,及侍宴时的脂光粉艳都不同,白凤的脸面好似并未涂粉,却又细闪着一种莹润的光泽,眼圈和上颊还晕着一片格外娇嫩的粉红,一头乌发蓬松散挽,只横贯着一对玉簪花——这大概就是猫儿姑所说的“媚夜之妆”了吧,书影想。她又看詹盛言抽身迎过去,一边还顺手在边柜上捞过了一小瓶贴着黄签子的洋酒,他手捏那玻璃瓶,不疾不徐啜一口,高大的身躯就向着白凤的耳际俯去,“你就三天三夜不睡觉,也照样美得叫人无心入眠。”

詹盛言把声音压得非常低,但书影还是隐约听见了,由不得她直骂自己蠢。怀雅堂是妓院,这楼上所住的全都是妓女,无端端冒出来一个男子,自然是夜入花丛的嫖客。书影满面红涨地转开头去,这才注意到粉墙上的一幅《龙凤图》,两边立着一副珊瑚洒金笺的对子,上联是“佛云阿度阿度”,下联是“子曰凤兮凤兮”,明明白白嵌了尉迟度与白凤二人的姓名在内,衔名则更是昭彰显著,就写着“白凤女史[21]一粲”。难怪屋中的香料似乎在哪里闻见过,不就是尉迟度赐给白凤的龙涎香吗?可白凤既已身为那恶客的禁脔,怎又光明正大地与安国公良宵好梦?

书影一钗年少女,哪里弄得懂风月局与权力场之中的机窍,正自乱缠不清,已听得詹盛言在那里道:“凤儿,来,我同你介绍一位贵客。这位是祝家二小姐,我与她老家尊祝爵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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