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像被轻轻抹开水汽的玻璃窗,一点一点释放光亮。
屋里的人却甘愿待在黑暗中,用棉被盖着头,摸黑啄吻彼此的脸,像两个绝望的人,互相抱着取暖。
被窝里被体温熏得暖热,刚洗过澡的皮肤表面又变得湿黏。起初时濛还推了几下,让傅宣燎滚出去,后来花光了刚积攒起的一点力气,连他最擅长的疼痛吻也丧失了威力。
傅宣燎还穿着那件衬衫,着急出来扣子都没顾上系,时濛纤长的手指越过垂落的前襟,触到他胸前的那片纹身,以及落在正中凹凸不平的疤痕。
这会儿傅宣燎知道疼了,倒抽一口气,说:“好准头,正好按在文身上。”
说的是那燃烧的烟头。
时濛抿抿唇,闷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嗯,我知道。”傅宣燎安慰他,“下回我重新画一幅,文在背上。”
时濛说:“不要。”
“为什么?”
“……丑。”
傅宣燎先是一愣,而后胸腔振动,忍不住笑起来。
“是嫌我画的丑还是文在身上丑?”他追问,“难道是都丑?”
时濛不想理他,偏过脑袋作势要睡了,傅宣燎扣着他的下巴不让他躲,他气急败坏地又去拽傅宣燎的衣领。
这回不是吻,而是警告。
“你不准死,我不让你死。”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时濛双目圆瞪,这才有了点凶狠的意思,“如果死了就能解脱,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说着要互相折磨一直到老到死的威胁话语,其中意义却并非如此。
傅宣燎听懂了,因此他非但不怕,还十分乐意继续受“折磨”。
他眼眶发胀,却故作轻松地扬起嘴角:“那我得长命百岁了。”
为了偿还,为了被你折磨。
为了我们彼此都不再孤单。
时濛在清晨时分终于合上眼睛,沉入睡眠。
他睡了多久,傅宣燎就托腮看了多久,几次被清浅的呼吸和阵阵扑鼻的体香弄得心痒,到底没敢造次,最过分的动作,不过用手轻轻捋了捋时濛柔软的鬓发。
晨雾散去,自然光洒进屋里,怕光线影响时濛休息,傅宣燎起身去把窗帘拉上,抬腕看表,刚过七点。
他没有乐观到认为经过昨天,时濛就可以向他敞开心扉,他们俩的关系就可以走上正轨。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他只是按照轻重缓急处理,并没有将该做的忘到脑后。
走回床边,傅宣燎弯下腰,将一个亲吻落在时濛的眼皮上。
昨天这里流了许多眼泪,原本薄薄的眼皮都微微发肿,即便如此,上面青蓝色的血管依然清晰可见,浓长睫羽随着呼吸起伏,如同振翅欲飞的蝶。
傅宣燎没忍住,又低头亲了一下。
到楼下,傅宣燎先给时濛做了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