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绝心里一咯噔,董昌年就是那被打伤的学生,世子的意思是想要他的命?
“世子和那董昌年有仇?”祝绝道。
世子眉毛一挑,轻蔑道:“一介学生,我犯得着和他有仇,不过是看中他脾气暴躁罢了。”
“我看会中有两名学生不断在煽动,才导致打架事件。世子,这两人藏在书院,怕是有问题。”
世子转过头认真地看了看祝绝,那是一副深感忧虑的样子。世子也没看出什么端倪,便哼了一声道:“那两人没事,你想多了。”
世子没有多说,但祝绝已经明白了,那就是王府的人,只怕是故意安排在书院里,对学生们的秉性和隐私多加注意收集,以在关键时刻,给与必要一击。
“是是是,定然是学生们血气方刚,才这般沉不住气。”既然世子不说,祝绝赶紧就坡下驴。
“父王说,书生意气,少年意气,最好利用,果然如此。”
祝绝看了一眼世子,也不过十七八岁的脸,却已惯会如此利用人心,不管是不是王爷指使,都令人胆寒。今日之后,书院还有这些书生们光善后今日的祸事,便要费些力气,且如此新鲜的谈资,加上花魁大赛影响,应该会更少人关注前方局势。即便有那些习惯了忧国忧民之辈,真能看破王府的连环出招,也是孤掌难鸣,不成气候。毕竟只看得到眼前事之人,又何止升斗小民呢。
“还不够……”世子掀开车帘,喃喃道。
马车又被堵住了,这次不是什么花车,而是有一男一女在街中间大吵大闹,声音之大,连世子的车驾隔着几重人群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这婆娘,快别再丢人现眼了,跟我回家。”男人吼道。
“我不回去!哎哟,大家评评理啊,他把今日挣的钱都学人家扔在了花车上,说什么打赏。别人家底殷实,扔几个小钱而已,我们平民百姓的,一天也就挣这么几个铜板,家里还有老的小的四口人等着吃饭,他都打赏了,我们家吃什么啊。”女人赖在地上不起来,双腿使劲乱蹬,哭得满脸花。
男人涨红了脸,耳听周围议论纷纷,虽然也有少部分人骂女子泼妇,但大多数人都在谴责他没有担当,置家人于不顾,反去打赏什么他摸都摸不着的花魁。
“大家评评理啊,自己老婆孩子都不要,给狐狸精送钱,我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啊。”女人哭天抹泪,甚至在地上打起滚来。
“够了!”男人耳听众人对自己的句句声讨,突然大吼一声,震得女人和围观者都没了声息,“你前天还不是拿积蓄打赏那个什么逍遥生的花车,你当我不知道?”
峰回路转,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女人吃吃道:“你,你胡说什么,我,我自己的私房钱,还不能用了?”
众人绝倒,哄堂大笑,本来义愤填膺的斥责声,转变为满场的嘲笑声。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祝绝的心里和众人想的一样,也不由佩服李林的手段,花魁大赛,他还把小倌儿也带出来了。看着那对夫妻羞愧地匆匆离开,路面逐渐通畅,这来往如织的人群,有多少夫妻和他们一样,自己已经三餐不继了,却被别人织就的梦境迷惑,飞蛾扑火呢。
“还不够。”世子微笑着放下车帘,默坐了半晌,摸了摸腰间韦若君送的那个荷包,脸色温柔地道,“我大婚的日子,也没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