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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第1页）

那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说起来，这个故事，据说就是中秋节的发端。

玄宗在世时，某一年的八月十五，与宫人在宫中望月祭拜，他是个颇具浪漫主义色彩的天子，见月似银盘，离人间如此之近，仿佛伸手可及一般，就起了登月之念。想起道士叶法善神通广大，马上派人把他请来，道士一听，说这有何难，将手中板笏抛出，化为雪链似的银桥，二人踏着桥上的阶陛，步入月宫。

走了一段路程之后，遥见前方出现一片巍峨的宫殿，匾额上书&ldo;广寒清虚之府&rdo;，几个古雅的大字。门前有一棵枝叶扶疏的桂树，树底下，一只可爱的小白兔，拿着杵子，正在费力地捣药。宫门敞开着，正在此时，有动人的仙乐响起，仙女们在乐曲的伴奏之下，着白衣，压绿鬓，舒广袖，翩翩起舞。

法善指道：&ldo;这些仙女，名为&lso;素娥&rso;，身上所穿白衣，叫做&lso;霓裳羽衣&rso;，所奏之曲，名曰《紫云曲》。&rdo;那乐声清丽奇绝，听在耳里，说不出的婉转动人。玄宗素晓音律，将乐声默记于心，回到宫中，命乐人将自己暗记下来的曲子整理出来，命名为《霓裳羽衣曲》，让杨贵妃照此曲演练舞蹈，后来，又将其藏于乐府，为唐家希有之音。

月宫之所以被称为广寒宫，也与此传说有关。

众人想起这个传说，不由都露出神往之情，有一个人将杯中茶水一口饮尽，慨叹道：

&ldo;我辈皆是尘世中的凡夫俗子，又没有叶师之能，这辈子都别想象明皇一般，履步月宫了！&rdo;

言语之间，大有惋惜之意。

周生笑道：&ldo;周某曾经跟随师傅学习道法，微有小成，要说凌空蹈虚，步入月宫，倒也并非难事！&rdo;一听周生这话，众人都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望着他，&ldo;除此以外，我还能将月亮藏于怀中，袖月而归，各位信吗？&rdo;

一听这话，有的人面露怀疑，有的喜上眉梢，怀疑的是因为他们认为周生所言虚妄，欣喜的则是觉得有生之年，能亲眼见此奇技，也算不白来这世上一遭了。

众人的反应，似乎都在周生的预料之中。他点点头，道：

&ldo;看来今日我若不为大家当场演示，便有兄台怪周某妄言了！来来来，大家都搭把手！&rdo;

众人依照周生的指示，收拾桌子上的杯盘碗盏，将屋子空出来，又找来些碎布，将四面墙上所有缝隙都塞上，不让它留下一丝一毫的空隙。收拾停当之后，周生让寺院里的僧人找来几百双筷子，叫他的书童用绳子把筷子绑起来，渐渐的，一张由筷子编成的软梯，初具雏形。等这张梯子最后完工的时候，周生对众人说：

&ldo;现在，我就要登上此梯，将碧空中的皓月摘下，请各位暂且退避，稍后，听见我的呼声，各位即可来观！&rdo;

众人将信将疑地退出去，房门吱呀一声在他们身后关上了，关得紧紧的，没有一丝缝隙，想偷窥都偷窥不了。

几个旅人闲步中庭，一边说着闲话，一边等周生叫他们。天空中开始还月朗星稀，过了一会儿，只觉天昏地暗，除了勉强可见点点星光以外，周围的景物仿佛都陷入了黑漆漆的墨水里，连对面都看不见人。众人以为是云彩遮挡了月亮的光辉，抬头仰望，连一丝云彩也没有。正疑惑中，忽听得周生喊道：

&ldo;我回来了！&rdo;

众人心头一喜，争先恐后地推开房门。只见周生笑吟吟地望着他们，黑暗之中，只有他那洁白的牙齿在闪闪发光：

&ldo;月亮现在就在我怀中，众位请看！&rdo;

说罢，他抬起袖子，小心翼翼地掀起衣襟，众人探头过去，果不其然，周生的怀中露出寸许金黄色的月亮来，那一抔的清辉，恍若可以轻易用手掬起，刚才还黑漆漆的屋子，马上盛满了一室的光华，大家只觉得仿佛浸身于冰冷的雪水当中，寒意从四肢百骸侵入骨髓，不由得都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周生道：&ldo;呵呵！各位方才还不相信，现在如何？&rdo;

奇寒刻骨，有几个人眉目上面都挂了霜，脸色发灰，呼吸之间，口鼻周围可见浓重的白雾，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着。

众人颤抖着，上牙不停地叩着下牙，发出得得的响声，道：&ldo;我们……我们……信了，果然是……神乎其技啊！&rdo;

几个方才还对周生表示怀疑的人纷纷向他致歉，并且请求他把月华收回去。

&ldo;这又有何难？&rdo;周生道。

他叫众人到外面等一会儿，关门闭户，自己一人留在屋内。

刚出门的时候，天色仍很昏晦，过了有一顿饭的功夫，中天大亮，月亮又复了位。大伙儿知道，周生又踩着绳梯，把月亮送回去了。

辛弃疾有词云：一轮秋影转金波，飞镜又重磨。

以前读过一首小诗，其中有这样的一句：

中秋的月啊，象一枚铜板，在游子的手中攥了千年！

当时觉得这个意象很特别，却原来，我们现在所知体积是地球四十九分之一的月亮，在古人心中，真的如镜如盘，可以从天穹中摘取，揣入怀中，乘风凌虚，带回家中。

中秋夜，思念夜，当周生将那一枚圆月袖入怀中的时候，普天之下，有多少望月怀远的人，目光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空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