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一直没有停。
斐今瑶有些气息不稳地收回了望着窗外的目光,将视线重新转回了身前的镜面。
她垂下眼帘,努力地平定了一下有些紊乱的呼吸,擦去了眼角生理性的泪珠,看着镜子里眼尾泛红的自己微微出神。
如果她真的是穿越到了那本她曾经看过的书里同名同姓的角色身上
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在再次深呼吸了片刻后,重新用食指与中指往自己口中探去。
柔软湿润的食道入口被指腹探触,让她本能地干呕起来,但除了咽喉处传来的不适以外,本该同样做出反应的胃部全好像全然没有感受到这种刺激,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连干呕的反应也渐渐减弱了许多。
她的身体素质在渐渐提升,食道变得更有韧性,消化能力也在悄然增强,甚至就连眼尾生理性的微红也在消退。
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种种异变只代表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的身体已经被当做了某种怪物的【巢】,而栖息在她体内的怪物正在本能地‘优化’自己即将诞生的巢础,就像是养蜂人为了方便蜜蜂的筑巢,会主动为蜜蜂提供筑造巢脾的基础一样。
就在一小时前,只是在一睁眼一闭眼的瞬间,斐今瑶便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穿越了。
没有意外,没有系统,也没有什么神明突然站出来告诉她‘不好意思,因为我的工作失误把你送到了这里’,就真的只是一眨眼的瞬间,她便意识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她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不可置信,但不论有多么震惊,她也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她此刻恐怕已经穿越到了一本恐怖小说中与她同名同姓的女配身上。
在这本小说中存在着一种会以各类生物为宿主的怪物,但跟在人类定义中的寄生虫不同,这种被命名为‘寄生种’的怪物似乎没有固定形态,很多时候甚至跟‘虫’毫无关联,表现出来的特性也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种生物似乎无法自行繁衍,只能靠着寄生其他活物进行增殖。
并且,比寄生虫更可怕的是,在这种怪物寄生的末期,他们会将宿主吸食殆尽,最后破体而出,成为某种更加‘进步’的生物。
唯一算得上幸运的是,这本小说她除了末尾的结局部分以外几乎从头到尾看过一遍,但不幸的是,由于时间太过久远,里面的很多剧情她都忘得差不多了,只依稀记得某些关键的剧情转折点,更不幸的是,这个与她同名同姓的女配在全书中一共只出现了两次醒目镜头。
第一次就是书中的‘斐今瑶’被这本小说的最终boss寄生的一幕,第二次就是怪物从可怜的少女身上破体而出的一幕。
或许是因为难得见到与自己同名同姓的角色的原因,那个角色的出场,乃至是终结的那段描写她至今还记得——
【莹白色的、像是树枝、又像是花蔓一样的细小触肢自她的血管脉络一路蜿蜒,最终在肢体的末端破体而出,就像是一颗果树的秧苗自孕育祂的‘果房’中轻轻脱离,舒展枝叶。】
【就像是食用某些带皮的果实一样,无用的皮和骨与有用的肉分离。】
【在场的所有人第一次知道,原来被吸干了养分的皮囊被生生撕扯开之时所发出的声响,就如同撕破一张沾了水的牛皮纸一般轻微而沉闷。】
【已经来不及了,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她,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没有任何获救的希望了。】
【在将‘果实’中的养分吸收殆尽后,原本的少女所站立的位置,此刻却已经被一颗树,又或者是一朵花所取代了,唯有根系下与霜雪般的枝干同色的、已经被蛀蚀一空的纤细骸骨证明着这里曾有人驻足。】
而第一幕与第二幕之间,只间隔了短短的五年。
按照书中的说法,如果是以‘误食了含有寄生种的食物’的方式被寄生的人,在刚被寄生的一段时间内,被寄生者有一定概率能靠着催吐来摆脱寄生,只是斐今瑶的尝试显然以失败而告终了。
虽然有些不甘,但她其实并不奇怪自己的尝试会失败。
毕竟书中也没有说过‘斐今瑶’到底是如何被寄生的,除了误服之外,也有可能是从伤口侵入,或是从呼吸道感染的当然还有另一种更恐怖的可能。
在书里,有些寄生种甚至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生物,这些东西甚至能以‘信息’甚至‘知识’的方式悄无声息地寄生到人类身上,哪怕受害者只是在无意间从网上看到了一篇短文,甚至只是一句话都有可能会中招。
但好在,这样的怪物极其稀少,书中的人类也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建立了信息过滤装置,理论上来说,她应该不是通过这种形式中招的才对。
斐今瑶此刻其实也并不确定自己到底穿越到了剧情中的哪个阶段,原身在书中出场的次数着实太少,想从剧情来判断时间线几乎不可能做到。
她甚至无法判断自己此刻是否有被寄生,毕竟,在寄生的初期,大部分被寄生的生物都不会对此产生什么不良反应,甚至会反而感到自己比先前还要健康了不少。
她原本给自己催吐也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打算尝试一二,结果却反而因此而无比真切地感到了自自己体内传来的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