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切都变了,不管在何地,沐湛蓝浑身只剩下一个感知,寒冷,即便是这样酷暑的季节。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久到几乎让她的双脚都麻木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在他曾经的这座宅子前站了这么长时间,看着门上‘阎宅’这两个字,心中满满的全是讽刺。
当电话响起的时候她似乎没有听见,只是慢慢的向着前方走去,一直到再次走进医院那电话仍是不依不饶的打着,仿佛她不接就不停歇那般的执着,只看了一眼那号码眉头就蹙了起来,轻轻叹了口气,走到角落接了起来。
“在哪?”
那端的人也没有一个多余的字,开口就直奔主题,一如他的人一样干脆直接。
她的心口一滞,竟说不出一句话,只觉心口有股窒息的强烈感觉。
“在哪?”他还是很有耐性的又问了一遍。
“我很累,可不可以改天再说?”她是真的累,这么些日子,发生这么多事,忽然又想起半个多月前,叫做沐殷天的人找上她一事,她可没忘记他说是她叔叔的事,到了现在,她似乎也能依稀想起一些来,这么多事情撞在一起,对于将来,她总有种很不好的预知。
“我让龙九来接你,在坞州?”他跳过她的话,直接霸道开口。
湛蓝突然心生不悦,一向都知道他这个人说一不是二,但是自从彼此确定心意后他从来不会勉强他,如今好像又变回从前的他了,深沉的总是猜不透他。
于是口气也变得不是太好,嗓音充满着压抑,“说了很累,你听不懂吗?”
“湛蓝,不要任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让龙九接你回来,只要回青平,我保证不会干涉你的任何行为。”男人带着一种恳求的姿态,这是她没有见过的,不禁微微讶异了下。
“烈哥哥,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这个时候我真的不想……”真的不想看见你,不是不想见你,而是有些事她觉得必须要冷静过后才能想明白,如若不然,定然会冲动的说出一些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蠢话。
对于他,她怪不起来,那一场交易已是过去式,况且,的确是景家,舅舅对不起他在先,如果没有从前的一切,他也许还好好的吧,也许就不是今天这个他了,不会如此冷漠,如此无情,其实他也是不想的,但是事实变迁,谁又能保证下一刻还是好端端的呢?
“你舅舅怎么样了?”他好像有些无奈,语气不自觉放柔,对着她总有着一份纵容,终究还是拗不过她的。
湛蓝心里一个咯噔,眼神有些散乱,“还好,医生说不能再受刺激,还有事吗,没有我要挂了,我去看舅舅了。”
“早点休息,别累着自己了,明天一早我让人来接你,这是我最后的坚持。”男人不容拒绝的口吻让她甚是无力,却也知道没有第二种选择。
彼此一阵无言以对后,还是她先开了口,“那就这样吧,我要进去了,再见。”
等不及他说话,她已经先一步挂了电话,将其紧紧捂在胸口,心久久不能平静。
调整好情绪才又重新走进病房区,站在门口,做了几番挣扎才轻轻推开房门,透过窗外淡淡的月光,依稀可以看见床上年迈的人,仔细看过去才发现,不知道何时已经两鬓斑白了,他睡的似乎很不安稳,整个没心总是皱着的,是不是在做着什么不好的梦境?
忽而,他动了动身体,眼睛眨了两下终于睁开,“湛蓝?”
湛蓝深吸口气,一时间不知道给如何面对这个从小看着她张大的亲人。
景仲伯吃力的呼吸着,“湛蓝……”
“为什么?”忽然,她哑着嗓音弱弱的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直把景仲伯一愣。
“什么?”
“为什么当年你要那样做,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妈?”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这句话完整的说出来,却像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和呼吸。
景仲伯显然一怔,放在被子下的手微微颤抖着,“你都知道了什么?”
湛蓝笑的苦涩,这是默认了吗?原来王爱玲没有骗她,只是她在自欺欺人而以,那么那么相信的一个人,到头来却是骗你最深的,要她如何接受这种残忍?
“原来真的是你,可我不明白你那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湛蓝仿佛觉得那不是自己的声音,恍如做梦。
景仲伯低低叹气,知道纸终是包不住火的,瞒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逃不过去。
“湛蓝,是舅舅对不住你,但是不管如何,舅舅现在都希望你是平安快乐的,答应舅舅,以后不要和他在一起,你们不合适。”这个他指的谁,她心里清楚,可是现在才来对她说这些,不觉得晚了吗?而且他有什么权利来说这些,是他亲手把她推向他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