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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我们终将路过的大哥大b机朋友圈(第1页)

10多岁的时候,有一天,我决定带着我爸的大哥大出一趟门。

那时候大哥大还挺少见,一般都是出现在香港黑帮电影里,老大走在前面,屁股后头跟着一个墨镜小弟,亦步亦趋地捧着个黑色的砖头手机跟着,所以这款手机才被叫作大哥大。我爸居然能从不知哪儿带了这样一个大哥大回家,并且正好在周日放在了家里,我觉得不能错过机会,必须带出去嘚瑟一下。

大哥大是摩托罗拉那种砖头手机,按键漫不经心地裸露在机身上,手机黑乎乎的,有半根筷子长的天线支在机身上。一个小姑娘就这么拿着个手机出去未免有点不安全(天哪,被虚荣心完全占满的我还知道小命最重要呢,还是有自己的正确优先级顺序的),我找了个妈妈买菜用的马夹袋,把大哥大放在马夹袋里,左看右看,还是能看出大哥大的形状,我又往里塞了本书,塞了一小袋橘红糕,想了想,又带上了我的通讯录。

本来的计划是一路走出去,把大哥大带给认识的小朋友看一眼,从而形成我大姐大的光环。但是平常热热闹闹的弄堂里,那一天竟一个小朋友都没有。

我继续往前走,走到外婆家,沿路都没有我认识的孩子;再沿着襄阳路一路直走,到淮海路转弯,直到进了襄阳公园,居然还是没有遇到一个熟人。

没有人,要怎么炫耀这个厉害的家伙呢?我紧紧抱着那个红色马夹袋,坐在公园长凳上想了半天,拿出通讯录来,给同学打了一个传呼电话。

不,不是呼机回电,那个时候呼机的时代远未开始,我说的是那种烟纸店柜台上的传呼电话,有个老伯伯或者老阿姨接了电话,到弄堂楼下大喊一声:几号楼几〇几有电话。

我的同学叫何科艺,整个通讯录上,我只有她的完整地址和传呼号码。我颤颤巍巍地拨了电话,给喊传呼的老伯伯留了我的大哥大回电号码,号码就贴在大哥大的后面,因为是9字开头的奇怪号码,老伯伯跟我确认了好几遍。打完传呼,我坐在长凳上,等回电。

公园里人很多,小一点的孩子在荡秋千或者玩皮球,大一点的在跳橡皮筋,我一手紧紧攥着大哥大,一手从马夹袋里掏出橘红糕,边吃边等,快吃完一袋的时候,回电来了。

回电的,是何科艺的妈妈。她用充满怀疑的声音问:“你好,我是何科艺妈妈,谁找她?”不能让大人知道我偷了爸爸的大哥大出来嘚瑟啊!我吓得马上挂了电话,挂完了还惊魂未定,一场还未展开的装×,就此失败。

回到家,我飞速地把大哥大放回原处,但还是被我妈发现我拿了她的马夹袋,把我骂了一顿。

不知怎的,关于大哥大,我的记忆总不是太好。又过了几年吧,大一开始前,我在热心亲戚的介绍下,经历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次相亲。那个男孩子很老实,第一天出来玩,到傍晚的时候忽然毫无预兆地说:“我要回家吃饭了。”媒人回去跟男方家长很是抱怨了一通,第二天,男孩子又约我出来。这一次,他手上多了一个大哥大。

“我爸让我带着,万一有事好跟我说。”他解释道。

整整一天,家里都没有任何事要找他。快天黑的时候,他的大哥大忽然响了,接了电话之后,他说:“我妈让我不要回家吃饭,家里没有给我留饭……晚饭,你想吃什么?”

暑假过后我就进了大学,正好赶上了BP机盛极而衰的时代。最开始是数字机,买机器的人会得到一张神秘的表格,上面列着每个数字对应的姓氏,以及数字组合对应的“请速回电”“节日快乐”之类的常用语。BP机“哔哔哔”地响起来,显示出一串数字,每个人都像发报员一样,看着数字密码译出其中的意思,决定要不要找个公用电话回电。据说,能背出多少数字组合,还是时尚度的重要标杆,这大概是历史上,时尚和数字唯一的一次紧密结合了。

要是有复杂的,靠数字密码无法尽述的话,则可以留言给呼台小姐。我的大学同学当时在进行一场漫长的异地恋,一跟男朋友吵架就连call对方十几个信息,通过呼台小姐留言;久而久之,呼台小姐们都知道他们的各种情感进展,每次吵架还会偷偷说一句:“哎呀,这种事嘛,就算了。”

靠背密码做生意、谈恋爱毕竟不太方便,等我买第一个BP机的时候,周围的人基本都在用中文BP机了。机器可以显示中文,呼台因为竞争激烈,还附送非常多的增值服务:天气预报、股票信息、新闻头条之类的。街上走的每个男人似乎都在腰带上别着BP机和一串钥匙,走着走着,BP机响了,他们就会看上去很受困扰似的,皱皱眉头取下BP机看,很多时候,也许BP机上显示的只是明日天气预报。

我买BP机,是为了接活儿方便,给各路穴头留下我的BP机号码,说句“有事您call我”,可能找我做主持人接私活儿的人就会多一些。那时候上个课,老师和学生都随身带着呼机,常常排着排着戏,就看到老师和同学们的呼机此起彼伏地振动起来,大多是有活儿找他们。我很羡慕,错误地将有活儿干的理由归于有呼机(并不是,call我的只有我妈)。

用了呼机没几个月,寻呼台就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倒闭了。大家全面地进入了手机时代。一直到今天,我都特别想认识当年做各种手机广告的agency(代理)们,想知道他们在突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手机功能时到底是怎么想的。16和弦的铃声与32和弦的铃声到底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黑白色的贪食蛇游戏,还有滑盖、翻盖、双屏(好吧,算上你们划时代的彩屏),就这点花头竟能不停歇地吹出好多年的高科技感来,我真的觉得手机广告的agency,是除了麦当劳供应商以外,最不容易的agency。

当时有款很红的手机是诺基亚的8110,谁若是有一个那真是了不得。那多老师有个好看的女性朋友曾经有一个,1996年的时候,售价1万多块钱。那老师说他每次拿起这位姑娘的手机,手都有点抖,觉得弄坏了得赔上自己一年的工资。后来他就跟这位有天价手机的漂亮姑娘好了,我认为他三观很正。

2004年,我到了纽约读书,朋友带我买了手机办了号码之后,带我去唐人街买了张国际长途IP电话卡,好像是10美元有几百分钟通话时间之类的,总之是物超所值。

每周,我都用那张电话卡给家里打电话。因为便宜,所以通话质量很差,杂音多,而且老是串线,常常说着说着话,就忽然听到不知哪里的两个福建人在电话里大聊特聊。电话总是我妈接的,她接了电话就会大喊一句:“小赵!你女儿来电话了!”爸这位“小赵”就会飞速一起过来听着。

再怎么样跟大人解释IP电话卡这回事,他们都觉得国际长途是一样很贵的东西,怎么都不肯多聊。常常是我才问候了一下,说了一句我在纽约过得挺好,我妈就说,很好就好,电话费很贵的,不要多聊。有时候我爸会问我冷不冷,我说冷。我爸就说,冷就多穿点哦,一定要多穿点哦。我妈就说好了好了,快挂电话了。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吧嗒”一声挂了电话,把我一个人留在纽约小小的studio(工作室)里。

时间久了,我就觉得给家里打电话特别无聊,慢慢地,也不高兴总给爸妈打电话,逢年过节地问候一下,好不好冷不冷学习怎么样身体还好吗,那几百分钟的通话时间,直到我回国,也没有用完。

2005年,我搬去了纽黑文。纽黑文治安很差,学校又是开放式的校园,每周的例行节目就是校警群发短信,说哪个系又有人在什么地方的停车场被持枪者抢了,大家如果要在天黑之后回家,请务必联系校车接送。

本来就冰天雪地,外面又不太平,我就不太愿意出门。我去买了暖锅,去韩国人店里买了粉丝年糕、切片牛肉,又托朋友从上海带了两箱小肥羊的火锅底料回来,每天煮着火锅,有什么吃的就往里扔一下,有朋友来了,就多加一双筷子。通常没有什么人来,我自己一边煮着火锅,一边开着电脑做功课。有时候,在纽约读书的男朋友会坐火车回来看我,更多的时候,我一个人吃饭。

我住的那个公寓,不知设计出了什么岔子,窗户是朝着内院的。用力打开堆满积雪的窗户,正对的是院子的墙壁。我每天在吃饭的时候打开窗户,盼着有松鼠来跟我要花生吃,松鼠从没来过。

我有个大学同学叫王博,是个编剧,那时候总在熬夜写剧本。我在纽黑文的下午打开MSN,上海的朋友里,常常只有他一个人在线。有天我下午2点下了课,在家里吃我一成不变的火锅午饭,他正好在线。我问他在做什么,他说他12点的时候炖了一锅牛肉汤,现在正一边写剧本,一边等汤熬完。

我们就这样,在MSN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起等着他的牛肉汤熬完。一会儿问问是不是该加水了,一会儿他说水加多了锅要溢出来了,就这样,为了一锅我根本见不着面的牛肉汤,等了四五个钟头。

我那边快傍晚的时候,王博说:“天亮了,我的牛肉汤好啦,好香好香,味道正好,番茄洋山芋放的时间都正好,等你回来,我再给你炖一次。”

我听了,竟然高兴了很久。

一毕业我就回国了,在MSN上跟朋友聊天,在QQ上传文件,在Facebook上潜水,在开心网上停车偷菜,在微博上扯皮聊天,最后,受到同事强迫,为了工作方便装了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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