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哥,我是关心琦,昨天和爸爸妈妈来过你家。”关心琦上前一步,声音又轻又软,还带着一点点失落,“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关星河被这个称呼叫的汗毛陡立,忍不住拉着顾安宁后退了一步。
他一贯对自己的破坏力都有着清晰的认识,因此对这种看上去脆弱又敏感的生物向来敬而远之:“攀亲戚找我爸我妈或者我哥都可以,找我没用的。还有,不要这样叫我。”
“不是的,七年前、七年前我们见过的。”关心琦像是急了,她上前一步去拉关星河的袖子,不经意间露出手腕上浅浅的伤痕,“我救过你,你忘记了吗?”
关星河因为缺觉整个人的反应都迟钝了不少,一时分神之下还真被拽住了衣袖,甩了好几下才勉强甩开,皱着眉头不满道:“说话就说话,拉我袖子做什么?”
关心琦看上去真的要哭了,她本就长了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眼尾处微微下垂,连带着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忧郁又羸弱的气息。
顾安宁尴尬地站在一旁,被迫吃了好大一个瓜。
七年前,可不就是关星河十岁那年。据她所知,那一场绑架案就发生在那年,而关星河性情大变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
眼前的两人一个一脸不快,一个泫然欲泣,场外人顾安宁弱弱地举手提议道:“要不你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一聊?”
“不、不用了。”关心琦到底坚强地忍住了,没有当场哭出来,她深深地看了关星河一眼,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你不记得就算了,就当是我在胡言乱语好了。”
说罢一跺脚转身就跑。
顾安宁看着她跑到拐角处,泄愤似的将手里的蛋糕狠狠扔进垃圾桶,总觉得这一出自爆救人者身份的戏码哪里怪怪的。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关星河像是完全没被这个奇怪的女孩影响到,他打了个哈欠,一边拖着顾安宁往教室走一边还不忘继续强调道,“先帮我看作业,我不知道有没有做对。”
公司会议室里,昨晚教了一晚上功课又仔仔细细把习题检查完才功成身退的关星海工具人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喷嚏。
嗯,肯定是弟弟在夸他昨天教的特别好。
顾安宁其实有点好奇关心琦口中的那句“救过你”是什么意思,可还没等她想好措辞,就被关同学塞过来的习题册糊了一脸。
昨天她留的作业不算难,都是基础题,但基本上把三角函数这一块的知识点都涵盖了。
顾安宁原本是想用这种方式来为死要面子不说实话的关同学查漏补缺,也好有针对性辅导。
万万没想到她心不在焉地批改下去,一个勾,两个勾,三个勾……
顾安宁瞪大了眼睛,全、全部正确?!
关星河原本一直怀着小得意的心思偷偷摸摸往顾安宁这边瞧。
可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从不可思议变成惊喜,又从惊喜转变为震惊,最后定格在高兴中掺杂着疑惑、疑惑中夹杂着怀疑的高难度复杂表情,关校霸又不高兴了,闷声闷气质问道:“你这什么意思?”
“我、我的意思是你也太厉害了吧!”顾安宁迅速调整表情切换成星星眼模式,语气夸张又做作,“全对!满分!关小咳咳,关同学你真的太棒了!”
这幼儿园老师式的浮夸表扬夸的关星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顾安宁刚刚咽下去的那个词好像是小朋友。
关小朋友,哼。
顾安宁不知道自己发自内心的真诚赞美哪里又让小公主不满意了,她一边熟练地顺毛,一边飞速在草稿纸上写下一道题递过去:“来,试一试,三角函数的集大成者,征服它你就征服了这块天下!”
关星河硬着头皮在顾安宁包含鼓励和期待的闪亮眼神下拿起了笔。
尽职尽业的小顾老师举起右手给他比了一个加油,就差饱含深情地在他耳边喊一句“关关,站起来”。
顶着巨大压力的关关同学用尽毕生所学,五分钟后,终于写下一个答案。
其实这就是一道打通了两个知识点的基础题目,但顾安宁看着那个答案,就像是看着数学王冠上的明珠,差点激动的哭出声来。
半个月了啊,数学的进度条终于动了,这不是一道简单的题,这是具有历史意义的纪念性题目啊。
顾安宁在关星河不能理解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将这张草稿纸对折后收藏起来,然后清了清嗓子,对着关同学欢快道:“接下来欢迎进入导数的奇妙世界!”
在接下去半节早自习里,关星河挣扎在导数公式的海洋里,简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申请课间休息。”遭受了公式轰炸的关星河气息奄奄,硬撑着最后一点面子解释道,“我昨晚没睡好,现在学习效率不高。”
顾安宁看他一脸倦色,大手一挥,批准了。
关星河几乎是下一秒就趴在桌子上,他想静静,他真的不想理会这个存在着数学大魔王的现实世界。
将他关星河美梦中唤醒的是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他似醒非醒,听到半句耳熟的声音:“……今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他一睁眼,看到那位自称救过他的姑娘穿着一条浅黄色的长裙子,端端正正在讲台上鞠了一个躬。
“这什么情况?”关星河揉着眼睛还没弄清楚状况,“她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