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庆泰最后一句说得相当直接,连办差的太监宫女都听得明明白白。深宫里面的事,最终都会经由他们的嘴,传到天下各处去。
符庆泰命人将铁笼摆在安延那面前,指着问符寿安:“十二妹,可知这是何物?”
符寿安还未回话,他便高声解答:“这就是你母妃,当年进宫时的车驾呀!”
整个慈孝殿一片哗然。众人交头接耳,翻起了一片氤氲但刺耳的声浪。
“你母妃当年,本是驰名漠北的尤物、撑犁可汗的心头好!奈何他挡不住我朝天兵,不得不将你母亲剥了个精光,在可汗帐前装入笼中,千里迢迢送进这皇宫来。”
符寿安血气上涌,恨不得用大火将他烧成灰烬。这样的人,恶业一定不会少!
“怎么?你生气了!快放火烧我啊!”
他的脸上充满挑衅:“安贵人进宫之后,未足月便诞下了你这小妖孽,我是不是有理由怀疑,你母亲在来京路上,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符寿安的右手早已捻出法诀来,一丈之外便有盏宫灯,若要将火引出,符庆泰必将葬身火海……她正想着,忽觉母亲在自己手心里写了两个字,似乎是“不可”。
她猛然向母亲望去,见母亲身子瘫倒在车中,双眼兀自流出两行浊泪来,似乎早已被眼前的凌辱彻底击倒。
可母亲似乎比她想象中要强大的多。
符寿安一个激灵,心绪也平静下来。
如果太子是想故意激怒自己呢?如果自己在宗庙之前放火烧向兄长呢?
她环顾四周,发现树下和柱子后都摆满了大水缸,亦有人守着。
“我母妃久侍父皇,早有份位,皇家玉牒可见,怎么说都是你长辈。你如此污言诋毁,岂非折辱君父、秽染宗庙?!”
她不再与符庆泰意气相争,而是换了种说辞,将太子推到“欺君、辱君”之上。
符庆锡倒没想到她有如此定力,愕然片刻,五官终于扭曲起来:“好好好!我有心念及骨肉之情,给你个出路,想不到你竟执迷不悟!来人!”
太子的亲随太监搬来一个盛满水的铜盆,狠狠从笼中抓捏起那两只乌鸦来,就要往盆中溺去。
“这两个畜生,我便当作你们母女了,在列祖列宗面前灭了这把邪火!”
符寿安再也按捺不住,就要冲上前去,却见一个身影横出,挡在符庆泰面前。
“慢着。”
“七呆?”
“你倒是来了。”符庆泰自小欺负他惯了,指着永王的鼻子命令道:“正好,你去淹死了它们,我便既往不咎。”
永王本就话少,此刻更是沉默地像一尊石佛。
他从侍者手中接过那两只乌鸦,但丝毫没有伤害它们,而是让它们站在自己臂弯处,细细抚摩着鸟羽,乌鸦也停止了挣扎,安静地伫立着。
“你们爱去东,便去东;愿去西,便去西。”他解下了乌鸦喙上的布条,用力将它们抛向深邃的天空。
两只乌鸦在宗庙上空盘桓一二,很快远去了。
永王又捡起地上的罩布,轻轻盖回那架硕大的铁笼子。
“你!”符庆泰将手掌高高扬起,刮向永王的脸颊。
永王毫不示弱,准确地捏住了太子的手腕,如铁钳一般,令他分毫不能动弹。
“我明白了。”符庆泰又笑起来,“手里有了兵,连七呆都不大安分起来。”
“皇兄这样对待十二妹,我看不惯。”
“这句话等你当了皇帝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