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太医说,楚翊寿元不长,**成活不过弱冠……他怕是比我那位皇兄还要早死。”
说到最后一句时,楚祐的笑意又深了三分。
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他还是低估了他那位皇兄,唯一的独子命不久矣,可楚祈竟还能如此镇定,丝毫不露声色,更瞧不出一点破绽。
楚祐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在酒杯的杯沿拨弄了几下,眸色渐深。
袁哲自进京后也曾面圣三次,也与楚祐想到了一块儿去了。他思索了一会儿,沉沉开口道:“殿下,此事非同小可,您可确认是否可靠?”
“可靠。”楚祐微微颔首道,狭长的鹰眼眯了眯。
他没说的是,严家有把柄在他手上,这就等于他拿捏着他们这一家子老小的性命,严太医万不敢与他耍手段。
雅座内,静了下来。
袁哲沉默地喝着酒,连饮了两杯后,稍微松了口:“若是这样,倒也不是不行……”
楚祐闻言,喜形于色。
这件事上,他必须得到袁家的支持,让袁家从中周旋。
楚祐理了理思绪,再接再励道:“表哥,如今朝堂上世家、勋贵、寒门三分天下,这个平衡维持了数十年,看似稳固,也随时会被打破。”
诚如楚祐所言,现在朝堂上的势力主要分为门阀世家、勋贵与寒门权臣,以方家、李家等为代表的那些勋贵执掌兵权,这些人的祖上基本上是当年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他们只服太祖皇帝,今上是太祖皇帝亲自选的,所以,他们大多偏向今上父子的。
至于那些寒门权臣,这些人都是些读书人,大多出身寻常,因为太祖皇帝大力推行科举制度,这些人才能够鲤鱼跃龙门,跻身朝堂。这些文人书生满口孔孟之道,讲究嫡长子继承制,迂腐至极。
“世家目前与寒门、勋贵一直僵着,但也不能永远僵着,退一步,也是让他们知道本王有容人之量。”
前些年,因为先帝有意所为,袁家等世家的地位不断攀升,然而,此长彼消,损害的是寒门与勋贵的利益,也让得利的世家站到了寒门与勋贵的对立面。
“表哥,父皇不在了,现在坐在帝位上面的是楚祈,我们不能一味地与勋贵、寒门就这般僵着,现在让楚翊入朝,正是一个极佳的时机。”楚祐一眨不眨地看着与他一桌之隔的袁哲。
表兄弟俩的视线在半空中相交,一个强势,一个温文。
楚祐毫不掩饰他眼中的勃勃野心,宛如一头极具进攻性的野豹。
袁哲先是面无表情,静静地凝视了楚祐片刻,渐渐地,眸底浮现一点点的亮光。
身为一个王者,康王的强势与野心都是必须的,他若一味唯唯诺诺,那就只是一头温顺的绵羊,又如何与皇帝争这个天下!
而且,如同康王方才所言,现在也确实是一个时机,一个打破他与勋贵、寒门之间的僵局的时机。
左右楚翊是个将死之人,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大妨碍,甚至还能以此卖皇帝一个好,又能让康王称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