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难以开口这种东西有了第一次,就不难有第二次。
时间在他的沉默与她的冷漠中艰难而决绝地前行着。
四月秀葽,五月鸣蜩。
“最近殿下经常通宵达旦的处理政务,以往五日的事情现在压缩到三日。他自己不嫌累,我手下那帮人可都吃不消了。他是吃了什么强力chun药又没地发泄吗?”苏柯故作神秘地与文显耳语。
“我猜是是太子妃娘娘失宠幽怨的模样让太子殿下得到了一种独特的心理满足与精神动力。你知道,我们这位太子殿下向来与别人不同。”文显捏着蓄了一点点的胡子装高深。
“有这磨牙的功夫给孤把这些事情处理了。”姬东雨头也不抬,扬手砸了一堆文件到二人身上。
苏柯做晕倒状后退两步抱着文件跑出去了。
文显摇摇头,嘀咕一句“自作自受”也走了出去。
姬东雨揉揉看花了的眼睛,叹了口气。
樱菲,为了你,我要提前终结北宫家。装作不爱你的日子,太难熬了。。。。。。便是你对我无情,那又如何。左右我们还有那许多的日子,我能够忍耐十四年扳倒北宫家,又岂会拿不下你一个小小女子。
他的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
七月流火,八月环苇。
“听说,昨日北宫家的三女公子北宫鄢临的生日宴上,太子殿下酒醉,扯着临鄢翁主,极是失态呢!”
“那位翁主么,本来就是个假清高的主儿!你不知道,她以前啊,就和太子殿下。。。。。。。”
东宫永乐殿内,寂寂无人,愈发显得小宫女儿嚼舌的声音清脆。黑暗中姬东雨脸上闪过一道杀气。他强按了怒火,可是本来准备推门的手就缩了回来。他默默站在殿门外站了片刻,转身走到了暮暮寝殿的窗外,小心翼翼捅破窗纸往里看。
寝殿里的装饰已不复几月前的鲜亮。灰败的殿中只点了一个烛台,暮暮就坐在离窗子不远的案前。她扶着腰挺着硕大的肚子站了起来,拔下根发簪剃掉那扑到孤灯之上的飞蛾。又添了些水,将一砚墨磨的漆黑。提笔搦管,写的是“行道迟迟,中心有违。”
未曾写完,一滴泪迅速滑过清冷精致的面庞,溅落纸上,氤氲了墨迹。
这一滴泪,也落在了姬东雨心上,氤氲了他满腔的话。
他落荒而逃。
东宫密室中,昏黄烛火下,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我没听错吧?!”第二日,文显望天长叹:“这是我认识的郑国太子姬东雨吗?他的杀伐果决哪儿去了?他的厚颜无双哪儿去了?”
“撞了邪了,魔了障了。”苏柯学了文显,望天长叹。
姬东雨选择埋首于文件堆中,遮挡自己的神色。
“罢了罢了,谁让我选了你呢,要给你图谋天下,还要给你解决夫妻矛盾,我这谋士当得,古往今来还能找出第二个么。”文显扯了姬东雨的随身玉佩,扔给苏柯:“你今晚去见太子妃,把太子殿下冷落她的苦衷,还有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因北宫家已经对殿下起了警惕,故殿下要接近北宫家的爱女北宫鄢临以麻痹他们,这些事儿都明明白白地禀告太子妃,请太子妃谅解殿下,千万忍耐。”
“喂,为何世所无双的忠臣名头你来担,出生入死的活儿却让我干?”苏柯不平。
“第一,因为点子是我想的,你总不能吃白食什么都不做吧?第二,因为我的武功只够防身,不能突破皇宫重重侍卫见到娘娘。”文显悠然道。
苏柯愤愤去了。当日深夜拿了一封信笺给一直等着他的姬东雨:“娘娘写的。”
姬东雨忙拆开来看了,信中只写了两句:“待到菊黄佳酿熟,与君一醉一陶然。”
“许是殿下对娘娘冷落了这许久时间,娘娘到底是有些冷了心,对我的话有些将信将疑。我看娘娘的意思,是要待殿下功成,才肯与殿下重修旧好呢。”苏柯道。
“娘娘的性子还是那么刚烈。”文显语气里有些不以为然。
“无妨。”姬东雨只说了这两个字,面上恢复云淡风气,可是眼眸深处有喜悦的华彩。
樱菲,待到功成之日,我必还你无上荣光,与你携手共享这锦绣天下。
☆、我自东方来,候卿于暮春(二)
九月筑场圃;十月纳禾稼。
暮雨初歇;萧瑟微凉的秋风吹拂着泛黄的萝蔓;水面上腾起一层缠绵悱恻的轻雾。水岸边、树荫里放置了无数盏塑成红莲模样的蜡烛,点点烛光在雾中闪烁迷离。雾深处隐隐约约传来绵长温柔的箫声。贴水的石桥上;少女的衣袂随秋风翻飞;美若谪仙。
“你当真要娶我?”她微微垂了头;娇羞而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