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三心里突然有些没有底,自己上了顾文笙的贼船。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想要把眼前这人救出去扶上高位,可对李承运。他其实并不怎么了解。
自己见到了李承运最狼狈最落魄的样子,看着沙昂斩断了他的脚趾,任由手下人这么羞辱他,等他脱困之后大权在握,会不会非但不知感恩,反到欲除自己而后快?
由小到大,什么样的人他王十三没有见到过。
此时箭已在弦上,容不得王十三多想,两人目光一触,李承运主动避开眼睛。
他敏锐地留意到对方带了刀进来,刀上还隐约带着血,心中不由一紧,随便在身上擦拭了几下,就要把脏衣裳再穿回去。
王十三打断了栾和玉的念叨:“军师这些日子出了不少力啊。”
栾和玉赶紧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小的对大王一片忠心,可昭日月。”
王十三走上前,伸手按住了他的脖子:“看在你这段时间鞍前马后这么听话,给你个痛快!”
李承运:“……”这简直太意外了,不但是他,栾和玉瞪大眼睛,嗓子里“咔咔”作声,目光散乱,透着茫然,显然到死也不明白王十三为什么突然对他下毒手。
王十三拿下冰刹岛的第一天就想杀了栾和玉,叫他死在这时候,也是在见到李承运之后就打算好了的。
李承运要混出敌营,必须有一个合适的身份。
他和栾和玉看身形有几分相似,都很瘦削,所不同的只是栾和玉个子稍矮一些。
王十三杀了栾和玉,上手将他扒了个精光,衣裳丢给李承运:“快些换上,别耽误时间!”
他将李承运脱下来的脏衣裳给栾和玉胡乱套上,头发披散下来,盖住了泛青的脸。
这伪装还有最重要的一样,他向李承运道了声:“抬脚!”手起刀落,李承运脚上那根十余斤重的铁索链由中而断。
王十三弯腰将它解下来,给栾和玉缠上。
粗略一看,杂草堆上缩着的那个人到是与李承运本尊很像。
李承运目光有些复杂,被俘这么久,同外界几乎完全隔绝,很多时候,他甚至不辨昼夜。
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头子看来是想要救他,李承运不认识对方,也不知道此人是好心还是歹意。
可他是如此得渴望自由。
“你到底是何人,……意欲何为?”
王十三打量了一下李承运,执刀的手抬起来,刀锋离李承运脖颈不过寸许。
“别说话。”
雪亮刀锋紧贴着李承运下巴刮过,劲力恰到好处,乱蓬蓬的胡须齐根削断,落了一地。
王十三一边给李承运刮胡子,一边胡言乱语:“别乱动啊,也就是大爷我了,用这么长的刀,全仗手上有分寸,举重若轻,啧啧。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受人之托来救你,拜托我那人名叫顾文笙……”
李承运猛地一颤,王十三收刀不及,在他下巴上留下一道血痕。
王十三依旧把话说完:“为了救你,我可是倾家荡产。差点儿连老命都交待了,好了,自己把头发系一下。我带你混出敌营去。”
该办的事办了,该卖的好也卖了,王十三自忖耽搁了不少时间,带着李承运自关押的地方里出来,先往自己的住处去,走到暗处,拐了个弯。去取事先准备的马。
李承运脚上的伤很重,走路有些踉跄,这么明显的破绽。不骑马绝对混不出军营去,更不用说离港口还有那么远的路。
李承运原本听王十三说“混”出敌营,还当他会带上一队人马,将自己夹杂在其中。谁料竟只有他们两个。
此时天虽然黑了。但进出军营的关卡却有重兵把守,灯火照得亮如白昼。
“这能行么?”李承运跟在王十三身后,觉着此人是不是异想天开,有些傻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