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应付的男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她完全懂得和男人相处时,应该怎样用最少的支出,换取最大的收获。她知道男人很聪明,特别是像丘云鹏这样的人,肯定有很多手段。但是他们对女孩子,对她这样年轻的,看来很天真、很无心的女孩子,往往失去警戒。仅凭这一点,她又比男人聪明。
噢,太可怕了!他们无意中走进了爬行动物馆。一群人围拢在一处,兴奋紧张地观看着一个节目。他们也挤进去,隔着玻璃,明亮的灯光照耀下,一条蛇正在捕食一只小兔子。
兔子虽然不大,但是,比起蛇头来,还是要大几十倍。眼看着蛇咬住兔子,然后像腰带一样把它缠绕起来,越勒越紧,直到将兔子勒得四脚伸直,脖子高昂。几乎能听见蛇的骨关节咯吱咯吱的响声,似乎能听见兔子被紧勒,窒息和最后挣扎的嘶喊。
茉莉止不住紧紧地抓住丘云鹏的胳膊。
丘云鹏目光专注地看着这个场面。他在欣赏这个勒杀的时候,觉出了自己和周围惊恐、震惊的人们之间智力的差别和承受力的差别。
蛇像一个巨大的问号,慢慢松弛下来,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看见蛇慢慢游开,然后,又回过头来。更恐怖的一幕开始了:蛇开始了对兔的吞食。
它一点点越来越张大自己的嘴,最初只能把兔嘴包进去。因为整个蛇头不过像个小小的鹅卵石,看着还没有兔子的半个头大,但是,蛇嘴越张越大,像个有弹性的薄膜,一点点包上去,把兔头包进去了。蛇的脖颈开始鼓起来,继续向前包,整个兔头、长长的兔耳看不见了,兔子的身体在一点点被包进去。蛇的身躯在一点点蠕动,用力。
丘云鹏略垂下目光,看了看紧抓自己胳膊的那双手。那是一双丰润性感的小手,此时有点惊恐地微微战栗着。他生出了一种邪恶的、又是胸有成竹的、阴险的、得意洋洋的占有欲。他知道,对于这个“项目”,他也接近做成了。
终于,整个兔子被包了进去,只剩两只脚,也一点,一点,一点,被吞食了下去。一个比蛇头大几十倍的鼓包,沿着细小的蛇身,极缓慢地、一点点往下移动。
最后,蛇盘成蚊香一样的圈。蛇头吐着信子,慢慢收到这一圈的中间,像个小小的绿色堡垒,岿然不动,也像一个权力巨大的公章停在那里,镇服四方。
玻璃柜里灯光依然雪亮,玻璃柜外的世界却安静下来,再无任何声响。
六 骗术揭秘(1)
这个社会有政治的权力,也有经济的权力。对这些权力的控制、操作,确实是很多男性的一大渴望。
袁峰是有一定知名度、有一定成就的作家。
下海经商几年,原本想做一个天文数字的房地产。一方面,证明自己能文能武,有经济操作的天才;另一方面,他也有一个口号:以商养文,来资助和推动中国文化事业。这在实际上也掩盖了他作为作家早已疲惫于案头工作,想在现实的世俗光荣与权力较量中,争得男人的光彩。
这个社会有政治的权力,也有经济的权力。对经济权力的控制、操作,确实是很多男性的一大渴望。
屡经挫折,他在焦头烂额之余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社会活动能力,自己的政治意识和经济理论眼光,在这样一个残酷的绞肉机中,毕竟还不适应。
在听了丘云鹏那诱人的方案之后,他觉得找到了最佳出路:既可以在一定意义上重返文坛,又可以给自己的下海经商做一个美丽的结尾,同时还可以在今后用一个很便当的方式,掌握一定的金钱运作权力,掌握一定的资产,这真是当今男性文人的得意状态。
然而,他毕竟不是未经商海磨炼的人,他已经有了对人相信怀疑,相信再怀疑,怀疑再相信──这样的思维模式。他对丘云鹏在海南的情况,迅速做了一个摸底。
说法不一。
总的印象:丘云鹏在海南的生意做败了。到底败到什么程度,这是他目前需要揣摩的。是彻底破产一败涂地了,还是局部的失败,造成了大的经营活动的战略转移?
他发现,关于丘云鹏在海南的种种说法,也是一个光怪陆离、缤纷弥漫的舆论。不同的人从不同角度说出不同的说法。即使在失败的废墟上,丘云鹏似乎也留下了一个迷惑人的阵势。
袁峰虽然精明,但他还是不知道,对于丘云鹏来讲,争取胜利,攫取财富,需要编造一个辉煌的、天衣无缝的圆满故事;掩盖失败,淡化失败,他同样会制造一个巧妙的、惑人耳目的、隐蔽真相的局面。因为丘云鹏清楚,把屁股后面的事装点好,装得像,是为了在指点前面的图像时,获得更多的信赖。
袁峰颇费斟酌,手头的一两百万交不交给丘云鹏去操作?不交,就要退还给作家们。放在自己手里,已经让他感到烫手,生怕这些钱再在自己手里一过,会扎伤了自己。交给丘云鹏会不会上当呢?经验在提醒他警惕:商海多阴谋。丘云鹏给他的直接印象是一种可信赖感。因为他的全部说法,全部允诺,全部安排,让你觉得万无一失。
袁峰回到家中,把情况对妻子谈了。妻子念念叨叨:哪有这样的好事?一边布着饭菜,摆着碗筷,一边解下围裙,拍打着衣服,训斥着说道:还是收摊回书桌吧。
这些年,随着丈夫在商海的升降沉浮,她也担够了心。税务工商,追债要债,升值贬值,发财破产,已经让她烦透了。再加上丈夫在沿海商城,出没于三教九流、灯红酒绿的场面,也常常使她多了一点做妻子的不安,经常拿些有关爱滋病的医学报道、新闻消息交给丈夫看,提醒他注意性安全。
够了够了,千万别再做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