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桃花的香味。抬头看,我竟正正的站在当日起舞的那棵参天巨树之下,艳艳开放的桃花丛丛林林,竟与当日不曾差了半点。我心下黯然……往事在心中翻滚,绞的心就像落英纷飞桃花,瓣瓣碎裂,然后没入尘埃。
“近十年的苦寒,却不曾折了你半点风姿,盈盈而立,脱去了原先的富贵繁华,难道是可以美得这般惊心动魄,慑人心魂吗?”
“八王!”
“究竟是什么让这样的磨难和长久的岁月都未曾磨蚀你,反而愈添了光润呢?”
又遇到了八王,一句又一句敲进耳鼓的话,来得突然且蹊跷,让我不知如何作答。可这般年纪的我,听了不是不如意,不是不舒心的。
他走的太近,我侧过脸着把头低将下去,避开他的双眸,避开他的呼吸,这两样都灼热的让人心下惴惴。
我是不适宜站在这里和男子交谈的,所以我没有时间想和回答他的任何一句话,只是淡定的一句接着一句说了三句我想说的话,三句我谋了很久的话,三句我找尽机会想传给他的话:
“皇上初登大宝已有一段时日,按惯例,是应该大赦天下的时候了。”
“如今七皇子被贬在外,四皇子虽已不再人世,封、裕两妃家中的势力在朝中正日中天,乃是大患。”
“好在我父一些得意门生在朝中到也堪了重用,对新皇也是忠心耿耿,只是散了的羊群,使不上力。”
我想我的话已再明白不过,情、理、势,由样样都摆呈清楚了,而转身离去的时候不经心遗落的巾帕也把我自己摆在了利益的天平上,随他予取予求。一切都只看他了。
回到解忧宫的路上,我心如雷鼓,如果我对今时今日朝中的情势分析的不错,如果我真的还没有老的全无一分颜色,如果那个男人真对我有这份心意,兴许,兴许我离开这个宫廷之前也可以欣慰了。
果不其然,几日后就接到八王遣他在宫中信得过的公公送来一些点心补品,还有一只玉匣,里面是一只碧玉簪和一封短信。信上说玉簪一只重相送。一切定当尽力并已婉陈皇帝。
戏文里曾有:玉簪一只重相送,原君子早叩金橘回龙宫,重叙离衷。(1)这是他的承诺还有条件吗?
我的心控制不住的在这八方的天外四处乱飞,恨不得立时就奔到遥远的岭南,那据说满是瘴气的险恶之地。
注:
(1)这是抄了黄梅戏《柳毅传书》。
刑
三月里,后宫出了桩莫大的丑闻。情本是件无比美好的事情,欲也原是自然不过的东西。但在我生存的这个天地,无论宫里宫外,太多时候这两样都必须被层层密密的包裹,一旦显露在阳光之下,就会被残酷的扼杀和惩罚。
太后病了。我想,当年她为我呈情,今日她也从未刁难于我。于情于理,我该去请安,况且今后也许还有需要她代为说项的时候。
经过一番通报,我跪在了太后床前。她虚弱惨白,远没有了上次见她时的风发得意,缩在床的里侧,萎顿不堪,躺在那连动一动都不得。似乎突然间由一个盛年的美妇变成了佝偻的老妪。
请了安之后,太后居然命人赐坐,我吃惊不小,心想一定有变。念头还没转完,庭院里就吵嚷起来。
“坤宁宫总管太监李仁海,太监吴栎石,宫人王氏,张氏,奸人黄玉儿听旨。”
这尖细的嗓音再配上一种特有的凶残和嗜血让我浑身发颤。每当宫里有太监用这种语调宣旨的时候,就知道要大难临头,每个人都会颤抖的企望那不是自己的头。
坤宁宫里的人跪了满地,我胆战心惊,没敢步出殿外,悄悄跪在了大殿的门后。
一众五人都被处了极刑,事关人命的事,可笑的是圣旨里细细的规定了每个人都用什么法子治死,却对这些人究竟所犯何罪含混带过。
似乎是急于结束一切或是掩盖一切,他们甚至没有被带到刑房,一切就在太后寝宫外的庭院里开始了。坤宁宫的大门被紧紧锁闭,受刑的人皆被封上了嘴。一瞬间,坤宁宫里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