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云曦坚持不起来。
姜雪依也有些无奈,“孩子,哀家知道你想帮助别人的心是好的。但你也不用亲自前往呀!大可想个别的什么办法,比如捐钱、捐物、捐粮,甚至是逼着京中的官员捐东西,哀家都不拦着你。”
瘟疫正在到处泛滥。
姜雪依生怕姜云曦一走出京城,就再也回不来了。
“祖母,你也看到了。各地送来的旁支子的资质平平,野心却很大。”
姜云曦犹记得,她那日去镇国公府上考校那些姜家族亲的功课,那些姜家小子们学业不怎么样,讨好谄媚人的本事却是一个比一个强。
他们的心思都花在歪门邪道上了。
姜云曦知道,这样的人是最靠不住的。
如今她手握权柄,他们会来讨好奉承她;改日,情况一有变动,他们便躲得比谁都快,像个墙头草般倒向势力大的那一方,指不定就将她出卖了,还转身踩上她一脚。
她不会选这样的人做镇国公的。
也不会选这样的人做自己的弟弟。
“他们都不适合担起镇国公府的门楣。一个平庸的人拥有了权柄,这才是最危险的。不仅对他们自己危险,对我们来说,同样危险。”
“如今有了姜家二房的那档子事,陛下对姜家的态度十分冷淡。祖母,姜家需要功绩。”姜云曦看着姜雪依,眼神中俱是恳切。
“那也不用你去。”姜雪依语气沉重,手中紧紧攥着佛珠,大拇指一颗一颗将它们转动。
“父亲死后十六年,他的荫封依旧庇佑着姜家。可也就只有十六年而已。若我死了,能给祖母和姜家半分的好处,我就得去。”
这十六年来的人情冷暖,姜云曦和姜雪依看得最是分明。
便是皇帝赵长塔念着姜岸的好,念着姜雪依的恩情,对姜云曦大封大赏。
时过境迁,赵长塔对姜家的心思也渐渐地淡了。
朝中一个又一个能臣冒出头,帮着赵长塔解决麻烦事儿,赵长塔怎还会想起姜岸、甚至姜岸父亲的好来?
对于君主来说,臣子就只分为能用和不能用两类。
不能用的臣子,无论之前发挥过多大的作用,也都逃不过被舍弃的命运。
镇国公府就是被皇帝舍弃的棋子。
“你是不是觉得,哀家把自己和姜家满门的荣耀,看得比你和你父亲的命更重要?”姜雪依抬起姜云曦的下巴,眼圈有些微微发红。
姜云曦讲了这么多的大道理,却没有一句讲到姜云曦和姜雪依的感情。
半分都不提及姜云曦随时可能受到的生命威胁。
也半分不顾念姜雪依会为姜云曦担惊受怕的情形。
就像是,姜云曦对姜雪依从来没有祖孙的感情,有的只是姜云曦对“太后”这个名号的尊敬。
姜云曦一时间有些愣住了,没有说话。
她没想到姜雪依的反应如此之大。
她想说些讨好的话来安慰姜雪依,但一时间,她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姜云曦的嘴唇张了又闭,没有吐出半个字,显得十分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