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带着浑身怒气地回到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谁都不敢惹他。秦淮北拿着一份报纸,隔着老花镜抬眸看了一眼自己那个气鼓鼓的儿子……
“怎么着?谁气到你自己,秦大少爷。”秦淮北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态度,边看报纸边蚊他。正好阿姨拿着个苹果走过,秦晋一手拦住她,把苹果拿了过来,立马就是一口。阿姨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秦淮北一抬手,让她先回去工作。
“你把你妈的苹果都吃了,一会你让她吃什么?”
“好端端的干嘛放苹果?”秦晋还是很生气,咬苹果的样子像是咬仇人一样,仿佛这个苹果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你这个臭小子!今天是初一!每个月初一、十五都会给你妈妈准备点斋菜水果什么的。都忘干净了是吧……”
“是哦!今天是妈妈的斋日哦。对了,爸,你和我妈是怎么认识的?”
“这故事可就说来话长了。怎么?今天突然对你爸的爱情故事感兴趣了?”
“没有,就是想问。突然想妈妈了……”
秦淮北摸了摸秦晋的头,他又何尝不想呢?老婆,我们的儿子已经长大了,出来帮我的忙了,你倒是过得好不好呀?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有没有再找一个老头子陪着你啊?
被秦晋这么一说,秦淮北也开始想念起自己的老婆了。如果不是那一次商业竞争,可能她还可以活得好好的……
“爸,说说呗。为什么我妈是你的二老婆?”
“行吧,我给你说说。你这个臭小子,肯定是有情况。其实,你的妈妈,一直都是我最爱的人,唯一一个。当年你的爷爷在帝都的医药制造业可都是数一数二的排名,当时我已经跟你妈妈在一起了。你妈妈可是我们学校里面的校花呢,一窝人追着跑,你爸我肯定也是其中一个了,不过你妈妈就是从一堆竞争者中选到了你爸爸我。但是现在想想,我宁愿你妈妈从来没选择过我,或许她现在还过得好好的。”秦淮北越说越有点黯然伤神,他一直觉得,他自己才是那个害了他老婆的人。
“发生了什么吗?”看秦淮北有点出神,秦晋开口忍不住提醒了他。
“你爷爷当时有很深的门第之见,他认为你的妈妈不可能成为我的得力助手,他要我为了自己的事业牺牲你妈妈。他看中的是墨家的实力和能力,所以他要求我和墨家的女儿结婚。我当然不愿意啊,所以我带着你妈妈,离开了帝都。一晃便是五年……
那五年你知道我和你妈妈怎么过的吗?你爷爷一分钱都没有再给我打,我没办法,我不吃饭,你妈妈也要吃对不对,我只能去打工,可是我懂的也不多,我就只能挑脏活累活做。我早上五点,去挑粪,然后我去送报纸送牛奶,晚上还打零工。两三年,我们就存够了钱,给自己买了一台出摊用的餐车,还好你妈妈手巧,自己动手把餐车装饰得很好看,然后我们用存下来的钱,进了一点货,晚上我们就推着小餐车到学校附近卖这些小吃给那些学生。每天早出晚归的,真的很辛苦的,可是你妈妈跟着我吃苦,一句都没有说什么。后来有一天,米爷爷不知道怎么找到我们,他强行把我带回了秦家,要我跟墨小姐成婚,我当然不肯,他便把我锁在房间里,硬逼着我跟墨小姐结了婚。当然,墨小姐也并不喜欢我,她也有自己爱的人,可是为了家族利益,我们都没有别的选择……”
“那为什么这个墨小姐我一直都没有见到过呢?而且,我的妈妈最后怎么样了呢?”
“因为我知道其实墨小姐也是心有所属的人,所以我们其实一直有一个约定,我们虽有夫妻之名,但绝无夫妻之实。我离开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的妈妈已经怀了你,你爷爷一直紧盯着我的行踪,直到你出生后。所以你妈妈的孕期,我一次都没有参与,至今依然是我的心结。后来家族的人好像发现了墨小姐和她爱人的事,闹得很是轰轰烈烈,没有办法,我又跟墨小姐离了婚。我就趁机跟你爷爷说了你妈妈和你的事,你爷爷看我态度坚决,便没有再参与我和你妈妈之间的事。最终,你妈妈终于又一次顺利地回到我身边。你知道我们经历了多少磨难吗?当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么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下去的时候,老天爷又一次给我开起了玩笑。”说到这,秦淮北脸上更是加深了一丝惆怅,他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她的第二位妻子,如果不是因为政治联姻,根本不会有这么多的波折。
“是因为妈妈的病吗?”
“嗯……你妈妈这辈子都没有享过福。作为丈夫,我是特别失败的,所以我希望我是个成功的父亲。你妈妈回来秦家没多久,她就开始出现低烧、发力,让她跟我去医院她也不去,让她在家少干活她也不听,家里一直都有杨阿姨打理……”
“是啊。老爷,你是说二太太吧?”
秦淮北一边说,正好杨阿姨拿着茶水过来,听到他们父子的谈话,也忍不住搭了嘴。
“嗯,是。孩子问起母亲的事来了……”说着,秦淮北端起桌面的茶杯,抿了一口茶。
“少爷,二太太人真的很好,在家里的时候都是抢着干活的,从来没有把我们凼用人看待,有好的东西总是第一时间跟我们分享,我们所有人都跟太太关系很好的。如果不是因为太太生病了,我们这个家的欢声笑语会更多……”
“是啊,你妈妈真的是一个完美的女人。至少在你爸爸心里,她是这样一个形象。她永远会微笑着面对生活里的风风雨雨……即使在她生命的最后,她都依然微笑面对每一次难熬的放化疗,她说,她要把最美好的形象永远留给我。所以,你的爷爷很后悔,因为他的门第之见根深蒂固,害了我和你妈妈,也让一个这么好的女孩最后却落得如此凄凉的一生。所以他尤其疼爱你,当下就决定秦氏继承人就是你。所以,孩子,如果你觉得你现在遇到的,就是你往后一辈子的幸福,那么爸爸告诉你,放心大胆追求你的幸福吧。爸爸没有门第之见,有的只是对你们的祝福。年轻人之间,有什么误会嗯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不要大家都互不退让,人生几十年匆匆而过。千万不要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啊……”
说完,秦淮北收起老花镜,拍了拍亲近的肩膀,慢慢走到妻子的灵位前,给她的灵位扫扫灰,陪她说说话。
听了自己的父母爱情,又听了秦淮北说的一番话,似乎是瞬间给了秦晋强大的勇气能量,他抓起手机和车钥匙,飞奔着出了门,甚至件招呼嗯没有跟秦淮北打。
“诶!少爷……老爷,这……?”刚从厨房出来的杨阿姨还正想问秦晋吃什么,结果他直接忽略了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呵呵,没事,我们自己吃吧。年轻人嘛,就需要有这股冲动。玲玉啊,咱们的儿子长大了,要准备走儿媳妇了。走了,我们去菜园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