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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第1页)

的荒唐事,她既不埋怨,也不评判;但对翁送元床上的功夫不满意的时候,她的态度却毫不含糊。让他老实交代是否在哪个骚女人那儿贡献过。他真的没有贡献过,他是累了,他是人,再精壮强悍,亦不是金头铁身,他必然有绵软的时候,但她不允许他绵软。因了他不能做到不绵软,便在她面前心虚了几分,便自觉地受她牵制了。他决意回老家的打算,她并不赞成;但考虑到他的处境,也是无奈之事,不好执意阻拦。他既然回去,她虽然心里怨艾着,身子还是跟他回来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心胜再强的女人,也拗不过这宿命的结局,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到了后岭,她虽然不参加运动,却给他出主意;搞运动她比翁送元在行多了。不仅是搞运动,翁送元的其他决策,也都渗透着她鲜明的意志;她是他的幕僚,是他的依靠;从某种意义上,她操纵和规定着翁送元的喜怒哀乐。

她被翁送元从睡梦中拨弄醒了,口里嗔怨着,身子却也凑过来。翁送元的大巴掌就把她干瘪的乳房覆盖了。虽然那乳房近乎是一张皮,但翁送元的抻拉揉捏,却被那乳房感受到了极锐厉的快感;她低声叫起来,眯眯呜呜若狸猫叫春。这种眯呜的低音只是暂时的,不久,她便放开喉嗓尖厉地诵唱起来;那尖厉的声音刺得翁送元的心腑颤抖,手上的节奏便剧烈起来,女人的呻吟从尖叫到嘤嘤哭泣。翁送元心花怒放,他知道女人受用到了极点,便用哭音表达她的意思,她的哭愈嘹唳,其程度愈剧啊!

“送元,磨蹭什么?快练活儿呀!”

把女人整个提起来,

翁送元动作起来。

“送元,数数儿。”每次快意淋漓之时,女人都让翁送元数数。

一、二、三、四……

翁送元数数,女人呻吟。

每次翁送元都数到相当数量,直到女人哀求着叫他放了她。但今天,刚数了不多的数量,翁送元身子一耸,没声儿了。

女人的吟唱也停顿下来,“怎么了,往天的劲儿呢?”女人烦怒地说。

翁送元嘿嘿地笑着,呈尴尬之相,“累哩。”

“你明天不就是斗个地主婆么?就分神了!”女人说。

“哪儿跟哪儿,两码事儿。”

女人不屑地看了翁送元一眼,“甭嘴硬,你们山里爷们儿没有一个正经货,地主婆都让你们动心思。”阴冷的女人,有其阴冷的逻辑。

翁送元抱头睡下了,酣声渐起,由隐约到生动,直至雷声滚滚。

那女人瞪着两只不眠的小眼儿,“谢亭云,咱们走着瞧!”

她恨恨地说。

晚上的大会开始了。

因为知道今晚开始批斗了,人来得特别齐,人们好奇;来了以后,一改以前的吵嚷不安,变得安安静静,人们不知道斗谁,人人紧张。昨晚,后岭村人大多数没有睡好觉。人们在心里盘算:斗地富反坏右,地主有一个,死了;富农有两个,不仅不罪大恶极,还老老实实,人缘极佳,谁是反坏分子呢?没有干缺德事的人亮在台面上,也就是说,没有揪得住辫子的坏人。但谁又没有点毛病呢?比如多拿了队里一捆草,少付了队里一斤粮钱,跟邻居打架动过手,说过吃食堂的风凉话,摸过别的女人的奶……等等,等等,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但说不准,说不准运动到哪种程度。所以,人人都觉得不像挨斗的,又都觉得像是挨斗的,就失眠,就睡不好觉。挺挺地等到天亮,看晚上斗谁吧。

会场那个静啊!

翁送元看了看台下的人,抹了抹眼角的哆目糊,咳嗽了一声。下面都吓了一哆嗦。他指了指天花板,“翁息元,我叫你买的汽灯呢?”他居然问的是汽灯。大家悬起的心,又放下了。

“昨天要去买,掀开钱柜一看,没钱了。”翁息元一边说,一边瞧了翁上元一眼。

翁送元不满意地抬起了胳膊,嗫嚅出几个字,谁也没听清楚。人们支起耳朵,却见他“呼”地把拳头砸在桌子上——

“开会!”

他左右环顾了一下,“谢亭云来了没有!”

“来了。”一个极柔弱的声音站了起来。

“你到台上来。”他毫无表情地说。

谢亭云就站到了台上。

下边轰地一阵乱,但很快就自行停息。

“后岭大队批判地主分子谢亭云大会现在开始!”翁送元庄严宣布。

谢亭云的身子一顿,茫然的目光看着翁送元。

下边没有声息。

“在咱们后岭的历史上,反动地主冯明阔罪大恶极,他霸占良田三十亩,欺压百姓三十年,打骂长工凌辱妇女,勾结日本汉奸围堵我八路军游击队战士,十恶不赦。他虽然负罪而死,但他的罪行革命群众还没来得及清算,这是不可以的,是万万不可以的!冯明阔虽然死了,但地主婆谢亭云还活着,她是冯明阔的遗臭,是地主利益的代表,必须坚决批判,彻底打倒!

翁送元今天捧着一张纸,他一板一眼地读出了上面的字字句句。气也轩昂,词也庄严。那是他夫人凌文静的手笔。

“打倒恶霸地主冯明阔!打倒地主分子谢亭云!”

翁送元喊了两句口号。那是纸上给他明明白白写着的。

人们感到突兀,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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