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归目光扫过前面的屋子,并不动弹:“他呢?”
白衣女子们交换视线,脸上表情似有隐忍。为首的女子说:“江仙尊在另一边休息。帝辇里十分安全,姑娘尽可放心。”
自从慕策听到牧笳死于天绝岛后,他就再没说话,转身很快消失了。他身边的绝色女子们将牧云归引到车上,说要带她休息。
牧云归见江少辞没什么异常,才将信将疑上车。但是拐了几个弯,两人突然走散了。牧云归心怀警惕,看到陌生的屋子并不肯进去。
为首的女子见状,只能说道:“姑娘放心,您和陛下有渊源,我等绝不敢害您。陛下如今心情……不太好,暂时没精神说话。您在此稍等片刻,陛下应当很快就过来了。”
牧云归目光中依然竖着寒冰,冷冷问:“你们到底是谁?”
为首的女子朝后扫了一眼,抬手,示意其他人退下。等人都走开后,女子停在走廊里,看着牧云归,目光似感似怀:“我名项雨潼,乃雪衣卫统领。恕臣冒犯,您和您的母亲,真的很像。”
牧云归轻轻偏头,问:“你认识我的母亲?”
“自然。”
项雨潼说道,“她是上一任雪衣卫统领,陛下身边最受信任的护卫。我刚入雪衣卫时,没少蒙她照拂,我能走到今日,多亏了她。”
牧云归早就有猜测,但是等真的面对时,她还是觉得慌张。牧云归定了定神,问:“我母亲和慕策陛下……”
“言瑶是陛下身边跟得最久,也最受宠的护卫。她在陛下还是皇子时就已经进宫了,从陛下刚登基时风雨飘摇到如今山河稳固,都是她陪伴在陛下身边。一千多年了,我们都以为,帝御城新任王后会是她。”
牧云归听到项雨潼的话,眸光动了动:“可是,我母亲并不叫言瑶。”
项雨潼略有意外,忙问:“她叫什么名字?”
“牧笳。”
项雨潼听后茫然,她仔细想了想,最终摇头:“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这多半是她失踪后的化名吧。”
“是吗?”
牧云归有些怀疑,她长大以来,母亲从未和她提过家族、亲人的事,也从没有说过“言瑶”这个名字。母亲就算是为了安全化名,但会连亲生女儿都瞒着吗?
牧云归心里存疑,问:“她为何会失踪?”
项雨潼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叹息道:“这些事,还是由陛下来告诉您吧。这些年陛下虽然从未提过,但我能看得出来,他一直在思念言瑶。言瑶失踪时没有说过她怀孕了,我们完全不知道她独自生下了姑娘。要不然,就算掘地三尺,我们也要把您找回来。”
现在还没有确定,她们这些近侍不好改称谓,但是看牧云归的长相,项雨潼敢确定这绝对是陛下的子嗣。太后愁了二十年,为此不知多少次和陛下闹得不欢而散,如今,陛下终于有亲生血脉了。
北境子嗣艰难,尤其是皇室,连续五六代都是单传,到了陛下这一代,连公族中的堂兄弟都没剩几个了。太后一直想让陛下娶妻成婚,早日延续后代,但是陛下不肯,还接慕思瑶郡主进宫,摆出一副当继承人培养的态度,摆明了他以后不会再娶后。太后被气得不行,母子二人几成陌路。
想到这里项雨潼都觉得言瑶心狠,陛下和太后母子感情一直不好,子嗣就成了太后的心魔。言瑶在宫里待了这么长时间,最明白太后多么在意孩子,但言瑶有孕却不说,一失踪就是二十年,无论陛下几次派人寻找都毫无动静。项雨潼曾经是有些怨恨言瑶的,她已经得到了一切,还想要什么呢?没想到,她竟然去了南海,并且永远留在天涯海角,连尸骨都不曾回来。
项雨潼一想到这些年牧云归一个人生活在外面,没有奴仆没有家族,孤零零长到十九岁就心疼不已。项雨潼送牧云归进门,一边给牧云归安置座位,一边说:“这些年姑娘在外面受苦了,幸好祖宗在天有灵,您还是回来了。陛下出行时为了方便,没带多少东西,帝辇上环境简陋。等到了宫城,臣等好生为您准备宫殿……”
项雨潼一副认祖归宗的欣慰口吻,牧云归却没多少归属感。直到现在她都觉得不真实,她似乎找到了她的生父,但也仅是如此。
母亲至死都没有提过他,临终前母亲嘱咐她勤修苦练,坚守本心,保护自己,唯独没提过让她去寻亲。母亲从没有想过让她回来,如此,慕策有再大家业,又和牧云归有什么关系?
他们甚至连母亲为什么改名都不知道。牧云归的母亲永远只是牧笳,而不是什么言瑶。
牧云归忽然开口,说:“母亲生前从未提过生父的事,我和母亲姓牧,住入皇宫恐怕不妥。我们来北境是为了寻找佛叶莲,花期到后就走,不必麻烦诸位了。”
项雨潼听到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牧云归:“姑娘,您……”
“我的同伴在何处?我有些事要和他说,劳烦引路。”
江少辞一上车就被“看管”起来了,他也不着急,坐在房间里慢悠悠地等。果然,没过一会,外面传来脚步声。他含笑抬头,看到两个女子不情不愿地开门,板着脸瞥了他一眼,让出后面的人:“姑娘,就是这里了。”
牧云归进入,看到江少辞全须全尾地坐着,着实松了口气:“多谢,几位请回去吧。”
领路的女子往里看了看,表情十分为难。江少辞站起身,毫不客气当着她们的面关门。门咣当一声摔上,那几个女子险些被门拍到。她们咬了咬牙,一转身迅速往另一边走去。
江少辞合上门,终于觉得世界清净了。他见牧云归神情冷淡,问:“怎么了,他们和你说什么了?”
牧云归摇摇头:“没什么。你一直在这里吗?”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