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时外头灯火阑珊,夜间寒气逼人。
清和抽空告诉丈夫,西西暂时心有所属,结亲这事,不行。老宫泽被司机扶上车前,宫泽广义跟上来拦着说了几句,“父亲,您也知道西西的性格,皇室规矩多,她哪能快活呢?”冷气哈在镜片上起了层雾,他摘下来擦,不提西西的情况,只是不快地嘀咕:“这么小的孩子,您也舍得。”
“这话老子不爱听!”老宫泽气头上来,敲了几下拐杖在地上,口水横飞地骂腔,“亲王帮找的人能差了?还能配不上委屈了她?真要不喜欢,咱家谁会强迫?”
说着拐杖在宫泽广义腿上虚打了几棍,他认怂地哎呦几下,“爸爸爸!”
老宫泽撒了火,努努嘴把宫泽广义推开,“回去回去,也和你老婆说别瞎操心,我老宫泽,害不了我自己的孙女!”
这边。
藤原信岩在前当司机。
“今天这么多姑娘被引荐给你,有没有喜欢的?”美惠子先开了口,藤原教治竖着耳朵偷听。
“妈,”他看着前方,“让儿歇歇。”
“让他相亲,他还烦了!”藤原教治也摆出不耐烦的样子道:“你干脆一辈子打光棍,老来认个旁亲当义子算了!”
美惠子管教丈夫:“少说几句,儿子自己有主意的。”
藤原信岩确有自己的主意。
信坊晚上打电话来,藤原信岩告诉他,自己想试试。今日老宫泽那般做派,产生危机感的可不止清和一个。
挂掉电话,他看着一堆摊在桌前的公文和在写的报告,拉开抽屉,笔记本下有白信封,薄薄的,无字。
他打开来,抽出的是一张支票,正是很早前,千西送他的那笔赔偿款。
这笔钱久而久之被搁置,再未兑现。手指在纸上印章处边点了几下。
千西,宫泽,千西,西西……
千西生日在家,上午就有包裹送来。
彩杉帮她拿的,一看落款人竟然是藤原信岩,哈哈大笑,要拆开前被千西抢了去。
包装纸后,先是一个精美的梅松竹漆奁,匣子里是把螺钿海贝雕刻的扇子,吊着长长淡粉的穗。
此外还有一个非常绚丽的玻璃装饰框被单独包装好,透明玻璃片里填满了彩色散水晶,这种亮眼的东西好看无用,就是商家为得讨女孩子欢心去生产的。
她抱着玻璃装饰框左看右看,彩杉在一边也很识货,“嗳,这个盒子是白山大师的艺术品,我妈也喜欢,不好买,他哪里搞来的?你帮我问问!”
却见千西对着卡片琢磨,而后嘴角就渐渐上扬,收不住了。
卡片上的话间洁得体,字里行间却又透露出隐约的妥协与讨好。
写的是:“满装洋乐之心,恭祝宫泽成人,惟愿前程辉煌,岁岁平安。”又有一行小字在后,“听闻你有戏剧才艺,不日在银座戏剧院首演,预祝演出顺利……不知能否讨票一张。”
落款是信岩。
字迹停停顿顿,尤其最后一句开始,颜色更深,几处晕染开,可见是吸了一管新墨,再加上去的一句话。
千西甚至能想象到他皱眉凝思,又打算加上这句话的神情与动作,盯着看了良久。
“自称信岩?好不见外的口气。”彩杉看完了也乐不可支,“少佐也会拉下脸来跟个女孩子讨东西呐?”说罢甩给千西一个我懂的眼神,“看来跳个舞想通了,要跟你套近乎呢。”
她有点被看穿后的难为情,推开故意腻歪她的彩杉,大声喊来贞子去寄票。
挑了半天,一摞票里找了位子最好的,又想一张票未免单薄,临时起意道:“备车!我要去趟百货公司。”
彩杉本就看出二人擦出火花的苗头,更是没少顺水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