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进在这种情势之下,不信也得信,于是,只好莫可奈何他说:“不瞒崔老板说,在下是就是……就是在澳门张二爷那里混口饭吃的……”
“张二爷?”
崔胖子与黄良臣相顾愕然,似乎均感到异常意外。
“是的,”叶进补充说,“就是崔老板刚才提到过的那位张二爷。”
崔胖子的脸色一沉,怒形于色地问:“他派你们到这里来的?”
叶进提心吊胆他说:“不是张二爷派我们来的,是张二奶奶……”
“那婆娘派你来干嘛?”崔胖子怒问。
叶进不敢隐瞒,照直说:“就是为了刚才被两个条子带走的,那个姓高的小子,他好像是由香港去澳门,想踩盘子的。所以张二奶奶派我们先来香港守着,等他一回香港,我们就暗地跟踪,准备查明他的身份……”
“他就把你们引来了这里?”崔胖子把眼一瞪。
叶进点点头,把高振飞曾故弄玄虚,引他们到苏丽文艳窟的事忘了说出来。
黄良臣立即把崔胖子扯过了一旁去,咬了一阵耳朵,便见崔胖子微微点了下头,沉声说:“现在你可以把这个尸体一起带走了,不过,你得马上通知张二爷,要他到我这里来一趟!”
“可是……”叶进皱眉说:“在下不知道张二爷在哪里呀!”
“不知道他在哪里?”崔胖子狞笑说:“叶朋友既是他的人,难道他来香港的行踪,连你也不知道?”
叶进说的是实话,张二爷来香港的行踪,除了随船带着的一些亲信之外,确实没有别人知道。甚至于张二奶奶也拿不准他的行踪,否则她早已用长途电话通知他了。
由此可见,张二爷行动的谨慎,连自己人都弄不清楚,难怪警方拿他无可奈何。
以往,张二爷与崔胖子每次“交易”,总是先看好“货”,双方谈妥价钱,再约定“交货”的地点。到时候由崔胖子方面负责把“货”送到,而由张二爷方面“查验无讹”,用车接走,全部运上了船,才算“银货两讫”。
黄良臣刚才向崔胖子咬了一阵耳朵,便是想利用叶进,暗中派人跟踪,查出行踪诡谲的张二爷,究竟把那艘机帆船藏在什么地方?
叶进是张二奶奶从澳门派来的,自然不知道张二爷的船停泊在何处,但是,此刻他只求能保全生命,也只好将计就计他说:“好吧,在下尽力去找找看……”
崔胖子这才满意,当即吩咐手下的几个大汉,先把停在街边的老爷车开到后门口,然后帮着叶进,将陈刚的尸体搬上车,于是,黄良臣向坐进驾驶座位的叶进说:“叶朋友,你最好立刻去找张二爷,车上带着个尸体,万一遇上条子,那可麻烦啦!”
叶进点点头,立即发动了引擎,把车子开了就走。
街口,崔胖子的手下,早已坐在车上等候,老爷车驶过,他便尾随而去。
黄良臣对自己的处理,颇觉洋洋自得,目送一前一后,两部车子风驰电掣而去,不禁哈哈一笑:“这回只要查出老张的船停在哪里,就不怕他杀我们的价,口口声声要另找别人啦!”
崔胖子“嗯”了一声,忿然说:“他真要找到别人交易,我自有办法对付,可恨的是老吴这只老狐狸,居然敢跟我捣鬼!”
黄良臣笑笑说:“老板,刚才你没听那姓叶的说吗,姓高的是去澳门踩盘子的,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姓高的是老狐狸的人,看情形他们的对象是老张。我们不如将计就计,让他们跟老张去碰,将来鹬蚌相争,而我们则坐收渔利。那时候我们再来一石双鸟,非但‘天堂招待所’可以垂手而得,老张也得乖乖地向我们低头了!”
崔胖子仍然气呼呼他说:“老狐狸敢跟我捣鬼,一大清早弄了条子来,这口气我非得出出不可!”
黄良臣却说:“老板并没有损失呀,抓去的是老狐狸自己的人,他可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一点儿没占到便宜!”
崔胖子灵机一动,忽说:“对了,我们把那姓高的小子弄来,就好对付老狐狸了!”
“那还不简单,回头老板亲自去差馆一趟,跟韩帮办打打交道,他不会不买账的。”
崔胖子点点头,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他哪里知道,高振飞被那两个穿制服的“警察”,根本不是带到警署去的,而是回到了“天堂招待所”。
原来这两位“警察”,竟是老吴的手下乔扮,奉命前往“桃源招待所”,堂而皇之地把高振飞接了回来。倘非如此,恐怕就不易脱身了。
高振飞一直还蒙在鼓里,心里暗骂老吴不已,以为老狐狸利用他在对付崔胖子。
车抵北角名园西街口上,他始觉出有异,不禁诧然向身旁的“警察”问:“怎么带我到这里来?”
那位“警察”哈哈一笑,露出了真正的身份说:“吴经理在等着老兄吃早点,不到这里来,该上哪里去?”
高振飞这才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老吴的足智多谋,居然假“公”而济“私”,使他毫无阻难地离开了“桃源招待所”,这个脑筋真让老狐狸想绝了!
相顾大笑声中,他们下了车,向一级级的石阶走下去。
来到了“天堂招待所”老吴已经在经理室里等候,见两个乔扮警察的手下,不辱使命,将高振飞接了回来,心里始放下一块石头,挥挥手,示意两个手下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