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难的皱着眉,眼皮垂着,迎面有橘黄色路灯落进来,全部洒在她的头发和脸上,眼皮很薄,甚至在那一刻能看出隐隐跳动的血管。
沈羲和随手把自己喝空的杯子换只手拿,另一只空的手端起那杯葡萄冻冻,为了方便阮恬喝,他侧着身,将从他的锁骨连着侧腰的位置的安全带绷得很紧,沈羲和将葡萄冻冻递到阮恬嘴边。、
他没说话,一心一意专注盯着吸管口。
呼吸也慢吞吞的,刚好卡在钢琴曲停止的间歇和又一个红灯的来临,是一个短暂又安静的时刻,阮恬含糊的吸了一口,便摇摇头。
车子启动时,钢琴曲再次开始,舒缓浪漫的音乐遮盖不住沈羲和坐回去时发出的嘻嘻索索的声响,没滋没味的咽下那口葡萄味。
葡萄的酸涩在舌尖化开,阮恬也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
进入隧道,一瞬间的昏暗,再落在眼里的是不同颜色构成的银河,沈羲和忍不住向窗外靠近。
阮恬:“这就是《亲爱的钟》拍摄地,电影虽然很烂,但是最后一幕里穿着白婚纱的女主角开车敞篷车从这里离开的时候是全片里最好的画面。”
阮恬:“电影里说穿过这里的话就是最后的目的地,但结尾只停在了女主角的背影,永远她都在向前,没有目的地。我很喜欢这个结局。”
沈羲和:“得不到的结果也算是结果?”
阮恬:“为什么不算,难道有些事情是为了结果才去做吗?”
透过后视镜,两人目光相撞,此时车子刚巧出了隧道,光影两散,各自一半侧脸落在黑暗中,被路灯照的明明晃晃,连情绪都看不大分明,只听见沈羲和说话语气冷淡,咬字格外清晰:“如果是我,那就一定要求一个结果。”
一定。
说的多坚定啊。
阮恬晃神片刻,无感情的机器女声此刻播报,前方右转,请向右转。阮恬轻轻拽动方向盘,车子往右驶入,直到车子完全转好方向,阮恬丝毫没有争论的意思,懒洋洋道:“要一个结果也不错。”
沈羲和:“要是你呢?”
沈羲和丝毫没有要搭她这个糊弄的态度,紧追不舍的追问,连眼神都格外亮起来,像一只紧追猎物的野狼崽。
阮恬思考了下:“无所谓,如果不是我要的结果的话,我会及时止损。”
她是不会在看得到的事情上浪费自己的时间。
沈羲和听到她的回答,反而垂下眼睫,默了片刻,收敛了所有的攻击性,往座位上一缩,偏头看向车窗外,一棵有一棵被快速落下的梧桐树,他似乎有些累了,声音也低沉着,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
反复说:“是吗。”
直到车子开到目的地之前,沈羲和都没有在说过话,期间阮恬曾不止一次偏头看过去,沈羲和闭着双眼像是睡沉了,头抵着车窗只有一点点呼吸起伏的痕迹,阮恬抬手将音乐关了,只剩下车轮飞快驶过路面的摩擦声隔着车窗闷闷的传进耳道。
赶到现场的时候,阮恬看了眼时间,距离演唱会结束还剩下最后两首歌的时间,车子刚刚停稳,沈羲和恰好醒来,眼神一片清亮,阮恬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就剩下两首歌了,刚好!”
确实刚好,还不等开车门,已经有工作人员小跑过来替两人打开车门,其中一位女士长卷发,个子不高,笑起来的下意识的露出唇边小虎牙,看上去格外亲切,她和沈羲和拉开恰当的社交距离,语气不急不缓:“我带二位走贵宾通道,最后一首歌是他们组合当年出道的第一首主打歌,两位很幸运呢。”
沈羲和轻轻点头,富家小开的样子做的格外足。样貌英俊,个高腿长,走在阮恬身旁丝毫没有落于下风的意思,工作人员陪着,他一句话没多说,只有眼神清凌凌的像雪又像雾不敢让人多看。
走进场馆时,瞬间被海浪似的呐喊声淹没,沈羲和一愣,停下了脚步,就站在原地朝大屏幕看过去,那上面投映出一张熟悉脸庞,沈羲和只看了一眼就想起来是谁。
梅梅。
他看过这个男人乖巧等在阮恬姑姑身旁的样子,也见过梅梅笑的勾人朝阮恬偷偷递房卡的样子,和大屏幕上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大屏幕里的梅梅化了妆,细长的眼线以及下睫毛处贴的亮片,他站在台上朝台下的人摆手打招呼,额角和锁骨偶尔一闪而过的汗让台下的人尖叫狂欢,而他仿佛一无所知似的,继续向另外一个方向打招呼。
这是和派对上完全不一样的梅梅。他像只孔雀,打开尾巴似那一瞬间惊艳大家而他却只高傲而倨傲的点点身子。台下的人都在为他们欢呼,声音已经盖过音乐声,台上的人微微皱眉,竖起食指在唇边轻嘘了一声,通过耳麦,全场人都堪称乖巧的瞬间停止尖叫欢呼鼓掌。
沈羲和专心致志的看向台上,被白色光柱包围着的几个人,他们站在四面台上,每个人在说感谢词时,全场就这么静默的安静的听着他说。
沈羲和头次感觉世界太安静,他扭头,落后他一步的阮恬站在自己的身后,两个人目光撞上,沈羲和有个预感,在全场的人目光都落在舞台上的时候,只有这个人的目光是在自己身上的。
他不自觉的吞咽了下。
阮恬却已经上前,微微偏头,耳朵靠近他,询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