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在阮恬面前哭的,可是说着话,眼泪不知不觉就落下来了,嗒吧掉在阮恬头发上,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阮恬本来昏昏欲睡着,一下来了精神,她隐隐约约察觉到母亲在哭,然而没主动开口,她等了很久,等到阮母呼吸平静下来,阮恬才开口了,她说了她一直想说的,以为说不出口的话:“妈妈,如果我……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小孩,你会怎么办?”
阮恬还是不舍得说的太直白,她换了种方式开口,阮恬觉得其实她爸妈应该都知道她骨子里换了个人的事情,只是谁都没说,按周围人的说法,阮恬跟以前很不一样。
林望茨说以前的阮恬性格也淡,但那是因为身体不好,她自己和周围人的关系淡,人情绪也淡,但是现在的阮恬不一样,是真的不把人放在眼里,她就跟水里的月亮一样,看得着摸不着。
阮母嗓子哽住,压了很久才压下去,:“会先揍你一顿,但是还是会喜欢你的,阮阮,爸爸妈妈永远都喜欢你的。”
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家三口合照,那是阮恬八岁生日时拍的,阮恬还那么小,脸色苍白躲在他们怀里,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又好像是眼前的事情。
吃过饭,阮恬又被阿姨强灌了两碗梨汤,吨吨吨两口喝完阿姨才放人回去休息,下午请了假,阮恬又躺在她的浴缸里看电影。
放了一部恐怖片,浴室里的灯全开着一片雪亮,她躺在浴缸里怀里抱着个抱枕,两条腿敞开搭在浴缸边缘,播了一半阮恬就猜到了全部剧情,无聊的直犯困。
她怕自己睡着错过时间专门点了一串闹钟,刚定完闹钟就好像完成一件事后逐渐放心的闭上眼。
闹钟还没想,手机铃声倒是提前十分钟响,接过电话,是林望茨:“阮阮,阿姨在家吗?”
阮恬说的半梦半醒,林望茨的话只听到了个响,她迷迷糊糊的回答了个嗯,但对方明显没有要听她回答的意思,兴奋的说了句:“我待会去你家,给你个惊喜。”
阮恬管他什么惊喜,被吵的没了睡意,一抬头,画面恰好播到女鬼张着血红双唇凑近屏幕,音乐比电影本身更恐怖,阮恬被吓得一激灵,过了两三秒反应过来又乐得不行。
电影即将播完,阮恬心想看完吧。
楼下沈羲和被林望茨带着进了大门,从厨房里正盛自己独门特制梨汤的阿姨一脸诧异:“小沈,今天周三你也要来修剪花园啊?”
林望茨无语,他回头:“打工小王子啊你,直接攻克阮恬大本营?”
沈羲和本人比林望茨更无语,他沉默片刻,真诚询问:“这是阮恬家啊?”
他已经在这里上班几个月,每两个周末会来修剪一次,听说这家里有个身体不太好的小主人,但脾气挺好,他修剪的那个花园就是对方的,第一次修剪的时候把人家种的花差点弄死,还好后面补救回来……想到这里,沈羲和忽然想起来,有天上学阮恬递给自己的花。
原来是这里的。沈羲和不免感到有些心虚,可能当时就是花掉了不少,阮恬随手捡的。
身旁站着阿姨呢,毕竟长辈,林望茨当然不可能当着她的面说阮恬恋爱的事情,他冲沈羲和打了个眼神,脸上表情仿佛在说‘再给老子装’。
沈羲和一脸无辜,他表情慢,以前有生物老师在课堂上开过玩笑,说沈羲和人长得长手长脚,反应传输也会比普通人更长一点,他这会心里还想着那些被无意剪下来的花。
林望茨:“阮阮肯定又在她的小密室里,走,我带你去。”
沈羲和被带着往楼上走,林望茨一边走一边小声跟他说:“阮阮就这么一个爱好,喜欢躲着看电影,她人挺正常的,喏,他房间在那里,你自己推门进去,我去喝梨汤。”
林望茨说着,一下跳过去转身下了楼,留沈羲和一个人不尴不尬的站在门口。他默了片刻,还是伸手推开门。
阳台门拉开,有大片的风灌进来,沈羲和一眼就看到正对着楼下的花园,他常常在那里修剪花枝,不知道阮恬是否看到过。
阮恬的房间就是正常十八九岁少年人的房间,干净明亮,摆着不少模型拼图,有架钢琴摆在阳台边,上面的琴谱打开了,大概是常翻阅,然后最离谱的是那张床,摆了一堆几乎要将人淹没的玩偶和抱枕,好像是随时要来场玩偶的暗杀。
浴室里传来恐怖童谣,沈羲和走过去,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里面立马来了句不大不小,标准的国骂“我艹!”
第40章阮恬肆拾
40
浴室门虚掩着,刚刚沈羲和敲两下的力气已经推开点门缝,他没往里看,站在门边,轻轻喊了声:“阮恬,是我。”
下一秒,浴室门被人啪的从里拉开,从里往外扑出一阵温热的风,夹杂着橙花香气,热烈的扑了他一脸。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两个人的眼神一个比一个直白。
阮恬大约还沉浸在刚刚那阵短暂的惊吓中,眼睛睁圆,这就是她外表处最大的伪装,圆眼睛,睁大了会显得有几分娇憨,就算这样直白懒散的打量着对方,也会让对方忽略她眼底冷淡情绪。
背后恐怖电影的音乐正进入结尾,阮恬忽而笑了下,浓密长睫毛半敛,一手搭在门边,半歪着头,额头抵着手背,两人视线坦坦荡荡在空气里撞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