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解药相关,去也。
&esp;&esp;好歹有个信。
&esp;&esp;陆形云道了声好,又重新走了趟方才走过的路,仔仔细细看了树干和布满青苔的绿石,甚至神识笼罩叶片,没有放过任何角落。
&esp;&esp;没有任何标记去向的痕迹。
&esp;&esp;两人好像是凭空消失了。
&esp;&esp;他终于忍不住喊了几声天机,又沿着他离开的方向边走边念着木老,声音不算大,但木老神识笼罩整座圣山,定能发现自己在寻找他们,并给自己回音。
&esp;&esp;可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esp;&esp;黑暗中遮天蔽日的丛林深处,陆形云来回往返,他的瞳眸成鲜亮的彤云之色,彤色周围有一层淡淡的金色,饶是可以拥有野兽般的视觉,能夜间视物,却连熟悉的脚印都没有探到。
&esp;&esp;方才对方靠在自己身上的感觉,还很真实。
&esp;&esp;可能是他的记忆力实在太好,眼力也着实惊人到洞若观火的程度,当时金天机的每一个细微之处,每一次异动,甚至起身神情转变的瞬间,以及离开时的默然那一连串的小细节,无一不指向一个显而易见却让人无法理解的答案。
&esp;&esp;如果神不愿见你,那么你是找不到的,除非愿意来见他,否则,可能,他登上山顶,见到了一位美若天仙且风度翩翩的神人,这本身就是个短暂的梦。
&esp;&esp;是不是他哪里做错了呢?
&esp;&esp;陆形云再次回到原地,背靠树干,突然想起了以前很久远的一桩事,久得他几乎要遗忘,抗拒记起,他不想陷入这样的情境之中,却没想到如此突然、如此轻易就让他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情境下。
&esp;&esp;我很小的时候,爹娘待我横穿森林他刚开口的嗓音低哑,说着便渐渐正常,就像寻常说话的语调。
&esp;&esp;黑暗中传来阵阵狼嚎,有狼群靠近,他们掐醒了我,把当时还是婴儿的我丢在了一棵大树树根附近,便逃之夭夭。
&esp;&esp;我的哭声吸引来了狼群,我动不了,只能看到上方一片压抑的丛林,没有一点星光,以及周围缓慢逼近的一双双发光的眼睛,没有人来救我,我便停止了哭泣。
&esp;&esp;狼王露出獠牙,我以为,它会咬断我的脖子,可它只是舔了舔我的脸。
&esp;&esp;那时候我就隐约知道,众人称善的不一定对我好,众人称恶的不一定对我坏。陆形云冲着黑暗,喃喃低语,所以我不管你是神子,是恶魔,是善,是恶,是人,是鬼,会给我带来好处,还是会给我带来厄难,只是我感觉到你对我好,就足够了。
&esp;&esp;当初,我在黑暗中待了三日,也不长,但凡人婴孩三日不吃不喝,也快到极限了,先前丢下我离开的一男一女这才去而复返,一个哭一个安慰地说来给我殓尸,发现我还活着,便带了回去。数年以后,他们得意洋洋地说起这件事,说得益于他们当时灵机一动,提升了我的勇气,才让我能这般异于常人地长大成人。
&esp;&esp;那时我就知道,就连爹娘对子女的疼爱都有条件,世上不存在不需要努力就能得到的东西。但你打破了我的认知,你好像一步跳过了过程,可能是我的不安影响到了你吧。
&esp;&esp;他曾想过若有朝一日死亡到来,他会很平静地去迎接,安详地离去。
&esp;&esp;因为每时每刻他都已经全力以赴。全力以赴的每一个瞬间,既是开始,也是结束。
&esp;&esp;所以,也不存在放不下一说。
&esp;&esp;我等你三日,三日后如果你没有出现,那么我会当做我们从来不曾见过。
&esp;&esp;离开这里以后,我会去找器村,去找至圣,我依旧会想办法实现我的目标,你并非是我的唯一选择,原先我只把这儿当成过渡,我没有想到会到这里止步,更没有想到原来被别人选择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情,快乐到我可以忽略所谓诅咒,所谓厄难,甚至埋骨至此也可。
&esp;&esp;别让我等太久,我很怕被我很在意的人轻易丢下
&esp;&esp;陆形云抱着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压低声音说:我只怕这个。
&esp;&esp;解结亲密接触
&esp;&esp;当他说出害怕的东西,只是说出来,心里的恐惧就变淡了许多,好像也不过如此,只是亲身经历,身临其境,所以格外刻骨铭心,就像深埋在心底的刺,生怕说出口不小心就成了弱点。
&esp;&esp;他想说这三日是他主动选择的结果,小时候不得不等,是因为他太弱了,无法自行离开。
&esp;&esp;但现在的他,早已不似当年那般绝望而无助。
&esp;&esp;只是当他起身离开,他就不可能再回头,所以陆形云甚至有些感谢这位神子殿下的出现,让他意识到了他其实没必要再害怕一些早已过去了的东西,就算到此为止,也已经是收获了。
&esp;&esp;可没有想到的是,几乎是他话音刚落,面前好似出现了个颇具压迫感的身影。
&esp;&esp;那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移动得同样悄无声息,就那么停在他身前,就像山林中的一道清风,树丛中的一根枯枝,好似没有生命力,只是恰到好处地存在。
&esp;&esp;陆形云知道是谁,但他只是抱着膝盖的手松开来耷拉在地上,甚至没有抬头,他没有想好该怎么打招呼,所以只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