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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宁慈见他如此，以为他遇到了什么难事，希望请求她的帮助，谁知她还未出口问询，曹居衡的声音却又再次响了起来。

&ldo;微臣请公主……请公主嫁予微臣……&rdo;

这一次，宁慈如同遭了雷击，定定地愣住了。等到她回过味来，一张原本平静温柔的脸上，竟现出一丝怒气。

&ldo;你这是什么话？！&rdo;宁慈生气地说，向后退开几步，她盯着曹居衡的脸，愤愤道：&ldo;你这般，可对得起你死去的义兄吗？&rdo;

宁慈心中一阵绞痛，双目之上满是酸胀滋味，她不可置信地瞪着曹居衡。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想到，曾经心思单纯，一门心思钻研学术的曹居衡，只是三年未见，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那曹居衡听到宁慈指责，一颗心也是痛苦极了。但他再痛苦，也知今天前来所为何事，强忍住心中翻覆的情绪，他又重重地朝着宁慈磕了一个响头。

&ldo;公主，还请您容微臣解释。&rdo;他抬起头来，却没敢看宁慈的脸，依旧敛了眼色，十分郑重道：&ldo;公主，您可知自己已经被皇上，指给了曹居仁吗？&rdo;

宁慈原本还在生气，闻言，她蹙了眉头。

这件事情，她自然是有所耳闻。据说她的父皇，不顾她的意愿，已经为她择好了驸马。而这个驸马是谁，她倒不太清楚。穆志义身死后，她这一生早已做好了青灯古佛的打算，无论驸马是谁，她都会极力抗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整个心都属于穆志义，若让她成婚，还不若让她身死，变成灰烟，去与穆志义团聚。

&ldo;父皇将我指给谁都无所谓，我并无成婚打算，无论是谁我都不会嫁的。&rdo;宁慈淡淡道，心中一片坦荡。

曹居衡自是了解宁慈心性，只是……

&ldo;公主，皇上向来独断，怕是就算没有曹居仁，也会有别的&lso;李居仁&rso;，&lso;王居仁&rso;出现。况且这一次，皇上有意择曹家儿郎为婿，已是人尽皆知，洛阳城中现在已然传得沸沸扬扬，就差皇上下旨，恐怕这一次您不想嫁也要嫁了……&rdo;

宁慈闻言，重重地咬住了下唇，心头一阵阵发紧。

她自是了解自己的父皇，穆志义被行刑前，她多次以死相抗，都没能阻止皇上的决断。甚至还为了保全颜面，三番四次为她择婿，她一气之下割腕明志，并扬言今生今世非穆志义不嫁，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若不是她的父皇叫来整个御医院中的御医极力抢救，怕是她早已不在人世。她原本以为父亲抢救她，是为了救回她这个女儿，谁知她醒来时，父皇与她说得第一句话，竟是：&ldo;为了一个罪人去寻死，成何体统！我大魏的脸面，就要被你丢尽了！枉朕一番苦心，还忙着为你挑选驸马！&rdo;俨然将自己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她那时候真想一死了之，若不是恰巧那时，曹居衡冒死从狱中带来穆志义血书，劝说她好好活下去，怕是穆志义身死后，她也不会苟活了。

宁慈苦笑一下，有些泪眼婆娑。联想到前因后果，再看向曹居衡，却也不觉得那样冲动的生气了。

&ldo;所以，你的意思，便是让我嫁给你，以此来逃避与曹居仁的婚姻吗？&rdo;

聪明如她，一点就透。

曹居衡点了点头，抬首望向宁慈，很真诚地道：&ldo;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如何敢与义兄相提并论？不过是不愿看着公主痛苦。义兄待我如兄如父，他身死我未尝救得，如今唯一能做的，无非是帮他守护公主您，守护你们之间的情谊……&rdo;

曹居衡一面说着，一面又朝宁慈叩首：&ldo;公主，微臣冒犯之处，还请您恕罪。您心中还装着义兄，义兄至死还在念着您。您二人情比金坚，哪是外力可以抗拒的？微臣只是怕……只是怕您得知皇上为您择好驸马，又如三年之前……&rdo;

接下的话曹居衡没有说出，宁慈心知，他是在怕自己寻死。忙摇了摇头：&ldo;不到万不得已，我都会好好活着，这是我对穆郎的承诺……&rdo;

宁慈红了眼眶，有些难以言表的情怀就要冲破心口，破茧而出。

曹居衡心下也是感慨，点了点头，这才又开口道：&ldo;我虽无法阻止皇上的决定，但至少这件事情，于名义之上我可以保全您。微臣不敢对公主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想尽到一个义弟的责任。公主殿下，万分抱歉，我实在想不出两全之策了……&rdo;

听了曹居衡这一番话，宁慈心中慢慢平静下来。她低头望着面前之人黑黑的脑袋，恍惚中竟还以为他还是那个追在穆志义身后，苦着一张脸缠着穆志义与他讲诸子百家的少年。而透过这少年，她仿佛又看到了三年之前那个骄傲的旧人……

她慢慢叹出一口气来，两行清泪不由自主地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三年了，她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了。可是他就在心上，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她的情绪。她又如何，能够控制住？

&ldo;好了，你起来吧。&rdo;宁慈抬手擦了一把眼泪，强迫自己不要再流出泪来，惹人笑话。

那曹居衡听到宁慈这般说，缓缓抬了头，却依旧没有起身。

&ldo;公主可是认可微臣的提议了吗？&rdo;他依旧跪在地上，虽听到宁慈让他起身，却并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