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交通条件改善了不少,原先需要倒三次才能到达的地方,眼下也有直达的班车了。岳中秋坐在大巴上,出神地望着外面的景色,家乡这几年变化很大,建桥修路,拆房盖楼,不能说改头换面,但和从前已是大不相同,这让岳中秋多少觉得有些陌生。
物是人非。
村子里更是如此,早年他离开的时候,村里只有不到半数人家住的二层楼房,如今回来,还守着平房过日子的人家已是屈指可数。
而他家就是其中之一。
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回家的路,岳中秋十年未归,依然熟门熟路的带着刘年来到了自家的老房子。
灰扑扑的瓦房,带一个小院,门板上的对联在时间的侵蚀下早已褪色,一半没了踪影,剩下一半在风中瑟瑟发抖。
这一切看上去和周围簇新的小楼格格不入,
岳中秋在门前伫立片刻,才将门推开,伴随着一声陈旧的“吱呀”声,扑面而来的积攒了多年的灰尘让刘年连打了三个喷嚏。
“要不你在外面等我,”岳中秋怕呛着刘年,连忙用手挥了挥,“我进去收拾一下东西,很快就出来。”
刘年心里清楚,这些只是借口。
岳中秋离开家那么久,就算有值钱的东西也早该被人搬空了,这会儿进去应该只是想回忆一下往昔。
“不用,我陪你去。”
岳中秋的性格刘年最了解不过,放他一个人进去八成又会触景伤情,指不定在哪偷偷哭一场再出来,他可不会给岳中秋独自悲伤的机会。
屋里的陈设和刘年想象的差不多,简单到近乎简陋:摇摇欲坠的房梁,拍一掌感觉就能散架的桌椅…房间有些暗,刘年试着去拉灯绳,也是不出意外的毫无反应。
岳中秋去后院了,他便一个人在屋里转了转,房子的侧面应该是卧室,被一道小帘子和进门的空间隔开来,光一张土炕就占了大半个屋的面积,炕上摆着一张小矮方桌。
扬起的灰尘飘散在空中,粒粒分明地弥漫在透过窗隙照进来的光束中。
刘年站在门口,一时有些恍惚。
仿佛被时光拉扯回到了许多年前,刘年看见还是小豆丁的岳中秋趴在这张桌子上,歪歪扭扭的用铅笔在练习本上描着字;然后,小豆丁长成了少年,独自在这间屋子里,扛过春夏,又熬走严冬,经历了那些悠长的岁月,一步步跨越山水向他走来,成为如今他深爱的那个岳中秋。
有液体划过下巴,滴在了他的手上,刘年揉了揉眼睛,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泪如雨下。
岳中秋来到刘年身边,看到他满脸的泪痕,吓了一跳。
“怎么了?”他紧张地扶住刘年的肩膀,“出什么事了?”
“没事。”刘年有些难为情地别过头,把眼泪擦干净,刚才担心岳中秋难过的是他,现在哭鼻子的还是他。
“你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岳中秋没有动,他抱住刘年,闭上眼,很轻地叹了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