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如意浑身难以自制的起了一身寒气,下意识捏紧了手心的金簪:“傻,我哪里傻?从前你父亲总是千方百计念着我的好,不论他宠爱什么人都不会把我抛诸脑后!可自从这个翩翩进门,我就一下子变成了垃圾,他连看都不看一眼!不错,翩翩是年轻美貌,可我伺候他这么多年,难道当真不念往日的情分吗?”
赫连胜长叹一声,作为男人他真的无法理解自己的亲生母亲到底在想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是寻常之事,更何况父亲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这么多年来守着她一个人还不够吗?这些年来娘的容貌越发衰退,父亲转而恋上更年轻美貌的女子,根本是人之常情。不管如何任何人也无法动摇她的地位,为什么要这样莽撞的冲上去,吃不到鱼还惹得一身腥。他哪里能够理解女人的心思,更不能明白顺如意心头的妒火正在熊熊燃烧。他的话非但没有浇灭对方心头这把火,反而像是添了一把柴,让顺如意心中火焰变得更加炽热。
“你们当然不在乎,你们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前程,只关心我能否在王爷面前替你们说话!没了我,你们在王爷跟前不过就是一群庶出,谁也不会多瞧你们一眼!”顺如意用极冷的目光寸寸凌迟自己的儿子。
赫连胜愣在当场,顺如意素来是一个慈祥、温柔、美丽的母亲,绝无可能说出这种刻薄无情的话来,难道她今日中邪了不成?
顺如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面色变了数变,却还是情不自禁地垂泪:“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还不是都为了你们!如今王爷厌弃了我,谁还能在他面前替你们说话?你大哥袭爵的事,还有你的前途——以后都要靠你们自己了。”
赫连胜仔细思虑片刻,开口劝慰:“娘,父亲正在气头上,过段时日我再想法子替你周旋,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在,他会回心转意的——”
这话刚说完,却瞧见婢女进来,怯生生地道:“顺姨娘,王妃请您即刻过去。”
“你叫我什么?”顺如意一时柳眉倒竖、神色异样,满心愤恨迅速铺陈而出。
赫连胜连忙止住她,呵斥那婢女道:“还不快滚出去!”婢女连忙退了下去,赫连胜轻声道:“娘,如今你的身份已不如从前,父亲当众剥夺了夫人的名号,下人们自然跟着顺风转舵,不必放在心上跟自己置气!倒是如今王妃无缘无故叫你去,万事定要忍耐,切不可一时冲动坏了大事!”
顺如意听入耳中,只觉痛得锥心刺骨,深深地吸了口气:“你放心,我不会再犯错了。”
顺如意来到小花厅,王妃正低头喝茶,闻声抬起一双寂静的眸子,淡淡望着她,神色复杂:“顺姨娘来了。”
顺姨娘三个字听起来格外刺耳,顺如意却已经习惯,面上端起一副微笑:“不知道王妃叫奴婢有何吩咐?”
“称呼倒是换得极快,这么快就变成了奴婢,难怪王爷疼你,果然知情识趣。”庆王妃面上难得含了一丝笑。
江小楼只是静静坐在一旁,一双清澈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顺如意,唇畔的笑容不带丝毫嘲讽。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刃,猛然刺入了顺如意的心头,直叫那伤口不停的滴血,然而她只能恨恨站在那里,全身不受控制开始发抖,面上只是强笑:“王妃说得是,奴婢如今身份不同,必定要识趣!”
庆王妃垂眸一瞧,发现顺如意的手指似是用了极大的力,袖摆上分明有一道深深的折痕,她心头冷笑,口中不动声色:“叫你来也没什么大事,之前翩翩——哦不,现在应该叫她姜夫人。刚刚婢女来报,说她受到极大的惊吓,连路都走不了,还是被人硬搀回去的。我便向王爷提起,叫你向她去赎罪。”
“敢问王妃,这罪要如何赎法?”
庆王妃慢条斯理:“这倒没什么,不过是叫你伺候她三五日。”
“什么?!”顺如意不由满面惊讶,眉头轻轻抽搐,“王妃,你让我去伺候翩翩?”
庆王妃不冷不热地看着她:“什么翩翩,你应当叫她一声夫人!不错,论资历你的确是比她待得久,可如今她是王爷心爱之人,又是堂堂夫人的位份,你不过是一个侍婢,怎可直呼其名?!”
顺如意被噎得瞬间屏住呼吸,死死咬着唇畔,一言不发。
整个花厅里格外寂静,只听见江小楼的茶盖儿轻轻刮在碗边沿,发出清脆的响动。
庆王妃只是微笑:“何必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以色示人能有几年好?你也算是受宠了这么些年,该知足啦,没事不如学着修身养性,何必跟年轻美貌的小姑娘计较!”
顺如意终于忍住了心头滴血的冲动,面上一派云淡风情:“承王妃的恩惠,我定会好好服侍。”
庆王妃在她的心头狠狠踩了最后一脚:“是啊,你好好伺候着,说不定姜夫人瞧你可怜,只要她在王爷跟前吹吹枕头风,让你偶尔为王爷侍个寝,还是大有希望的。”
顺如意早已将眼前两个人恨到了骨子里,面上却只能不动声色,楚楚可怜地道:“是。”
目送着顺如意离去,庆王妃长舒了一口气道:“我憋了二十多年的气,今天才算是吐出来。”
江小楼语气里带着一种温柔,平心静气道:“母亲,你以为顺如意会就此罢手吗?”
“她现在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婢,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江小楼轻轻地翘起嘴角:“母亲此言差矣,顺如意可不是省油的灯。很快便有好戏看,您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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