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没有车,有些人也住不上咱们家那样的房子,他们有的连饭吃不饱,也没有衣服。”李南只能干巴巴的说,这个‘有些人’和‘他们’又是指什么样的人呢?贞儿更加不解,他也没办法解释。
最后李南憋急了,急中生歪智,想出了一个够直接,但也够吓人的解释。
“就是太太也不在了,他们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们了,那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车也没了,房子也没了,吃的也没有好吃的了。”
贞儿虽然还不太明白,可有点知道这不是好的,她紧张的抓住张宪薇的衣服:“什么叫太太不在了?我娘当然会在啊!”
这个对李南来说是有切身体会的。他说:“就像我和哥哥。爷爷和奶奶不在以后,我们就没有家住了,就搬到你家来了。住在你家里,吃你家的饭,什么都是你家的,不是我家的了。”
太直接了。贞儿被吓哭了。
李南吓得赶紧把贞儿拉到一边劝,“别哭,到时我们就在一起。我和大哥会陪着你的。”
贞儿把他推开,挤到张宪薇身边坐,直到下车都不敢放开她。李南在旁边看起来很后悔,他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她却很高兴,把他也拉过来抱住,一人头上亲了一口。
下车前贞儿还对李南怒目而视,下车后不到一会儿两人又好了。手拉手跑到前面去,良缘让小丫头提着东西,她跟着追了过去。
山坡上种满了桃树,都还没有人高,但是春天到了,桃树冒出了嫩芽,开了粉红的花。
张宪薇让柳二去跟桃树的主人打声招呼,说他们到此游玩,请主人行个方便。
种桃树的是一户乡下人家,柳二把他们领过来,良缘给了他们一些钱,借了他们的灶。那户人家杀了一只鸡,又摘了很多菜给他们做吃的。
贞儿和李南都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乡下人家,江氏被他们拉过去问东问西。那户人家的妻子看江氏穿戴都好,说起农活来却真正门清,夸她:“太太真是个贤惠人,这些都知道!”
江氏还是第一次让人这样巴结的称太太,赶紧说:“那才是我们太太。”心里却挺高兴的。良缘过来听见了,对那户人家的妻子说:“这是我们李家二奶奶。”
“咔,给二奶奶道福,问二奶奶好。”那个妇人殷勤的行礼。
江氏羞红了脸,逃回来了。张宪薇看她虽然神色慌乱,可眉眼之间都是喜意,知道她一定是遇上了开心的事,就打趣她道:“这是怎么了?这满山的桃花红了,颜色怎么都跑到你脸上去了?”
一直玩到了黄昏时,贞儿和李南在山坡上四处跑,鞋都跑掉了好几回。要回去时,良缘不肯让小黄狗上车了,它跑得太脏了。
贞儿和李南抱着已经跑累的小黄狗不丢,她道:“反正这三个都是一副泥猴子样,上车就上车吧。”
“那回去后就把你们按到一个盆里洗澡!”良缘吓唬他们,可两个孩子早就不怕她了,嘻嘻笑着跟她胡赖,弄得良缘也没了脾气。
回到李家时有点晚了,天色已经是半暗。赵氏都快急死了,看到他们进门立刻就迎了过来,“再晚我就要让人去找了!”再看贞儿和李南,“我让厨房烧水!先洗澡再吃饭!”
她急火火的让人去厨房送信,张宪薇问:“家里都有谁在?”
“……”赵氏为难了,半天才说:“老爷还没回来,二弟也还没回来。”
这很正常,他们最近都是很晚才回家。她看着赵氏,她一定有什么没说。
“……大爷出去了,没跟我说去哪里。”赵氏委屈的小声道。她在家里忙着,回屋一看李克不见了,再问下人说是出去了,去哪里没交待。她又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问朱锦儿那边也说不知道。
她是快急坏了,看到张宪薇他们回来心里就像有了底,委屈也上来了。
“先吃饭。”张宪薇道,安慰她:“老大不是小孩子了,他在家里也闷了快一个月,出去走走不是坏事。说不定是去找老爷他们了,等老爷回来再问。”
“是。”赵氏松了口气。这个事说出去就不是她的责任了,她现在最怕别人问她一句‘你是他媳妇,他去哪里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别人问她,她问谁?
以前李克在外面干什么都不告诉她,只跟朱锦儿说。自从两人年前吵了一场后,到现在她都没把他给哄回来。他跟她面前就像个陌生人似的。
她觉得朱锦儿知道的都比她多。
赵氏闷了一肚子气回屋,她的大丫头香儿过来说厨房的热水都准备好了,已经送到东边的正院去了。
“奶奶别着急,大爷不会有事的。”香儿给她倒了杯茶,劝道。
“我管他有事没事?”赵氏冷笑,“反正我只是个外人。”她边说边看向朱锦儿的院子。
奶娘进来,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又生那边的气了。挥手让香儿下去后,过去小声劝道:“姑娘别急,反正也过完年了,咱们再让人回赵家一趟,想办法跟李家人说把那个祸头子送出去!这辈子都不让她回来!”
赵氏摇头,她生气归生气,可没打算把脸丢回娘家去。“不能再让人回去说了。上次二婶来过之后,奶娘不是打听到过年时她可没少把这个事当笑话讲,娘都让她气病两回了。”
她娘是大太太,二婶是二太太,赵家主事只能有一人。两个妯娌没少为这个争斗。她会答应下嫁李家,为的就是李家给的聘礼多。有时实惠比面子要紧。二婶家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日后分家产肯定能多分。
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不能再给娘家带来麻烦,让她娘和哥哥弟弟们更加难过。